看著此時仍在流淚的邢師傅,劉元等人皆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先時還未察覺到茜娘口中“她阿弟偏執”這幾個字的份量,此時倒是對這幾個字有了深切的認識。
這邢師傅直到此時,看似認錯認栽,可話語里那不甘,期望自己能贏能翻身的意思,在場的又有誰聽不懂?
真真是看面前的邢師傅越久,越發覺得林少卿那賭徒的比喻真真是無比貼切:這邢師傅活脫脫的就是一個瘋狂至極的賭徒!
對林斐話語中的嘲諷,邢師傅仿佛沒有聽到一般,自顧自繼續的說了下去:“那個放火燒咸陽縣衙之人,其實……其實同宗室有關,我雖然恨,卻不大敢說……”
話還未說完,便被林斐打斷了,他看著面前的邢師傅,說道:“今日你已著實說了不少廢話了,”他道,“所以模棱兩可,旁敲側擊的話便不用再說了,直接道明那人的身份吧!”
這話一出,邢師傅便是一驚,他下意識的動了動唇,似是想說什么,卻并未出聲。
一看他這反應,便知他又要開始打退堂鼓了,林斐對此似是早有所料一般,不再理會他的舉動,而是開口說了起來:“我上峰趙孟卓出事的那一日,芙蓉園那里圍的水泄不通,我大理寺當時在場的一個差役連同三個公廚師傅無論怎么表明身份,周圍眾人皆是冷眼旁觀,沒有人插手!”
那在場的一個差役連同三個公廚師傅說的便是當時在場的趙由、溫明棠、阿丙同湯圓了。事后,雙拳難敵四手的趙由著實是情緒低落了好一段時日,直到近些時日才略好些。
“后來我借了我兄長的手牌,調了禁衛軍南衙的官兵才安撫住了局面。”林斐說道,“其實能借調南衙官兵也是機緣巧合,若是放在先前,我是調不來南衙府兵的,因為那時我兄長管控的是負責陛下安危的北衙,也就是前一段時日,我兄長突然被從負責天子安危的北衙調至負責整個京師安全的南衙了。”
“頂替我兄長位置的是風評不好的張家長子,據說是走了靜太妃的路子,當時一同調去北衙的除卻張家長子之外,還有宗室興康縣主的兄長,那位至此還未被請立世子,外頭人稱‘小縣公’的李甲。”林斐說到這里,停了下來,看著面前邢師傅微變的臉色,便知道自己的推測方向沒有錯了。
這興康縣王府的‘小縣公’同那位風評不好的張家長子在同我兄長互調之前管的是護衛京師的南衙,南衙之中兵將派系眾多,拉幫結派之相尤為嚴重。在不少南衙官兵眼里,朝廷頒布的公文上的字遠不如管理南衙的兵將頭目一句話來的重要。不少管理南衙的兵將也會借此將那些升遷無望的官兵養做自己的私兵。”林斐說道,“咸陽縣衙大火那一日,不少人證以及當時路見不平的鏢局中人都能作證那些放火燒衙之人的用刀習慣以及拳腳功夫路子似是官府中人。”
“我大理寺的官員當日決定去咸陽是事急從權,因著兩地距離不遠,臨時起意,從決定開始到事發也不過一兩日的光景,能那么快就定下決策,將人派到咸陽縣衙放火燒人必然距離兩地不遠。再加上疑似官府中人這一點,這附近皆是小郡縣,小郡縣中除了縣衙差役之外又哪里來的官府中人?”林斐說到這里,目光變的凝肅了起來,“我已查過那兩日周圍所有郡縣衙門中人,放火當日當時皆有不在場證明。至此,可以確定這些放火燒衙的疑似官府中人必是自長安趕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