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很多事都是好說不好做的。
“這世間的‘大善人’可不止這一種,”林斐贊了句虞祭酒所言,話題一轉,對虞祭酒挑挑揀揀的說起了今日劉家村的一番見聞,他道,“今日我同長安府衙合作辦案,走了一趟那山野村落,卻是亦同樣見了個‘大善人’……”
似“童大善人”這等鄉紳饒是連自詡見多了各路山野鄉紳的長安府尹都連呼“不曾見過”,更別提虞祭酒了。
聽林斐說那“童大善人”的過程之中,虞祭酒氣急之下拍食案的動作都做了不知多少回了。
虞祭酒是越聽越氣,那廂的湯圓、阿丙以及小童墨香卻是聽得似懂非懂,不過雖是未必全然明白這童老爺陰險手腕背后的意義,可那劉家村村民的現狀以及那劉家村的陰邪村祠卻是聽的他們既懼又怕的。
旁的事未必全然懂,可“人不吃飯要餓死”的道理,以及那餓肚子的感覺,三人還是懂得,懵懵懂懂間聽懂了‘童老爺將錢吃了,逼人去乞討’的話,頓時嚇的臉色一片青白。
溫明棠亦是個聽得懂劉家村之事的人,此時斜靠在臺面那里,身邊圍著墨香、湯圓同阿丙,聽三人懵懵懂懂的自林斐那一番劉家村之行的見聞中拎出了那句“童老爺將錢吃了,逼人去乞討”的話,頓時失笑,面對面前幾張嚴肅惶惶的小臉,想了想,點頭道:“你三人說的確實不錯,就是那般!”
雖然不定明白“童老爺吃錢”的意思,可這話確實總結的頗為到位。
看了眼那廂正說劉家村之事的林斐和虞祭酒,溫明棠朝兩人點頭打了聲招呼之后,便帶著墨香等人出了公廚,沒有繼續打擾兩人相談。
小書童墨香離開公廚時,還一板一眼的向虞祭酒施了一禮,而后一路倒退著離開了公廚。
林斐看著面前的八歲小童學著大人模樣做出的“知禮”舉動,直到墨香倒退著跨過了公廚的門檻,他才開口了:“祭酒身邊這小書童這般知禮的舉動,若是放到尋常人以及心善些的人眼里,或許會覺得有趣,打個趣云云的說他老成;可若是放到那等挑刺之人眼中,怕是少不得被指摘吧!”
這話一出,虞祭酒便點頭道:“是啊!先時便遇到過看到墨香那學著大人做派,行知禮舉動的人嘲諷我這小書童‘待長大后定是個滿口’之乎者也‘的酸儒的,嘲諷墨香不似跟隨的名士一般舉止不羈,反而行為如此刻意,道其一瞧便是個木訥不甚靈光的。”說到這里,他停了下來,嘆了一聲之后,才語氣復雜的繼續說道,“卻不知我幼時也是如墨香這般的,既要做名士,自是要先學會知禮而后再學不羈的。連禮都不懂,又談何不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