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聽罷長安府尹這一番解釋之語后,他立時說道:“大人不易!”
聽林斐這般說來,長安府尹點頭,知曉不必再浪費口舌向他解釋這幾日自己花在同那些鄉紳“打太極”上的那些功夫了,遂將這幾日最終套出的實話說了出來。
“近些時日又沒有什么低買高賣的事。”長安府尹說道,“且那姓童的低買高賣之事著實是需要些小道消息的,可因著陛下登基,他這小道消息受阻,這幾人做的自然不再是這些倒買倒賣的生意了,而是做起了中人收利錢的生意。”
林斐聽到這里,立時看向長安府尹:“什么利錢生意?”
“你先時還真是說對了!”長安府尹先夸了他一句之后,面上的神情卻是復雜了起來,他看向林斐,說道,“姓童的,和那幾個同他商議事情的鄉紳自己是不會放高利給那些尋常百姓的。”說到這里,他深吸了一口氣之后,又道,“可他們不放,有人卻是會放的。”
一席話聽的林斐眉峰頓時一挑,他瞥向開口的長安府尹,問道:“什么人放的?”
長安府尹看向林斐,卻是并未直接回答林斐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他道:“你猜劉家村那狐仙金衣是什么人出的錢?”
林斐聽到這里頓時沉默了下來,半晌之后,才緩緩開口說道:“無論中間使了多少障眼法,換了多少借錢與還錢的名頭,只消看看牽涉其中的有多少人便知道了。”他說著看向一旁神色凝重的長安府尹,說道,“錢又不會憑空變出來,此消彼長,這里多一點,那里便少一點,不會變的。”
“就似那賭場賭桌之上,那所有人壓上桌的銀錢就堆在那里,不會自己生錢。這個贏了,那個自是便要輸了。”林斐說到這里,忽地笑了,“所以,賭場里的那些花樣,不管是兩個人玩的擲骰子,還是四個人玩的牌九等花樣。若是自己坐在賭桌上,放眼望去,找不到那個自己可以釣到的‘大魚’,那便莫用懷疑了,你自己便是旁人眼里的那條‘大魚’。”
這“大魚”之說一出,長安府尹便忍不住笑了,點頭道:“說的不錯!”他道,“這姓童的與那些鄉紳玩的把戲里,除了他們自己便是村民了,錢不是他們自己出的,還能是誰出的?”
“劉家村的村民手頭沒有錢,”林斐聞言,只略一思忖,便開口道出了真相,“可旁的村子的村民還攢了些銀錢。雖是一村一個地頭蛇的,可這些鄉紳之間也是有手腕高低之分的。至于這地頭蛇鄉紳手腕的高下,也不用看旁的,只消看看每座村子里能看到的那修繕的村民宅子的數量有多少,便能知道這些地頭蛇鄉紳之間的本事差距了。”
“不錯!”聽到這里,長安府尹再次肯定了一聲,說道,“旁的村子可不比劉家村這么破落,所以只一看,便知這姓童的在那些鄉紳之中手腕也是最厲害的那等了。”說到這里,不等林斐說話,他便斂了笑容,正色道,“所以,那金衣的錢其實是旁的村落的村民出的,且還不是一座村落,我從這幾日與那些地頭蛇鄉紳的推諉扯皮中嗅到了些風聲,這狐仙身上每一年鍍上的那層薄薄的金衣少說要扒走五六座村落的村民一層皮,才能筑的起來。”
“這手腕雖乍一聽挺唬人的,可于那些地主鄉紳而言,應當也不是瞧不出來吧!”林斐想了想,說道,“那些人應當也是清楚此事的。若非如此,強龍不壓地頭蛇的,旁的張家村李家村可不定會賣劉家村的面子,所以這中間牽線搭橋的,應當就是這群當地村落的地主鄉紳了。”
這話一出,長安府尹便立時點頭道了聲“不錯!”之后嗤笑了起來:“無利不起早的,這些人又不是什么大善人,若不是有利可圖又怎肯在中間牽線搭橋?”
“他們是怎么做的?”林斐聽到這里,看向長安府尹,問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