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璋:“……”看著面前背對著他傷神的洪煌,他只覺得這樣的洪煌看起來委實太陌生了。
誠然,洪煌這人有各種各樣的毛病,一直被人詬病多事,可不得不說,先時面對自己時,還是會為他人考慮的,也常大手大腳的路過早食攤“順手”多帶份吃食過來,值夜時特意多值半個時辰,讓他早些回去照顧阿母。那等明著說“你那日子能叫日子”的戳心肺的話此前更是不曾說過。
可現在……他眼里除了溫秀棠怕是沒有旁人了。便連佟璋自己也詫異自己對那句“你那日子能叫日子”的話竟是半點感覺都沒有,若放在先時,他以為他自己會是心境敏感之下崩潰的。可眼下看來,自己遠比自己想象的更要堅強。想起洪煌素日里對自己的照顧,畢竟日子難捱,也不能將同僚的照顧當成理所應當,照顧是情分,不照顧是本分。他的日子難捱又不是洪煌造成的。
這也是佟璋先前被洪煌多事,鬧了個羞愧不敢見人之后,還是沒有同洪煌交惡的原因。畢竟洪煌有諸多毛病是真,先時曾各種照顧他也是真。
這般一想,本是不想多勸,畢竟先時已勸過,算是盡到做為同僚的本份了。可想起先時自己受的那些照顧,佟璋想了想,還是說道:“她按戶籍身份,雖說教坊那里被銷籍了,可如今入了獄,成了嫌犯,連普通人都比不上,哪里是你配不上她,分明是她配不上你。你有家有宅的,她當真愿意跟你過,你又樂的體貼照顧她不讓她做活,在家里當主子娘娘,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養著也成,哪里至于‘貧賤夫妻百事哀’了?”
真是過的那等凄苦日子的話,洪煌先時哪來的閑工夫多管閑事,引人詬病?
“我覺得你就是被她哄了,騙了。思來想去,除了個犯人身份之外,她什么都沒有,無家無宅,無謀生技能的。先時教坊那里教樂曲,聽聞她也是習了個半吊子,那手藝都不能出去教人彈琴,”佟璋想了想,說道,“我覺得大人們說的沒錯!這女人什么都沒有,全憑一張嘴,善于騙人呢!”
“休要胡說!”那廂的洪煌聞言,原本正傷神的表情立時添了幾分急色,急哄哄的打斷了他的話,“她是逼不得已!原本就是溫家的小姐,是正兒八經的名門閨秀。”
“我方才說的都是大實話!”佟璋默了默,說道,“你且說說我哪句撒謊了?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還有,真照你那么算的話,正兒八經的名門閨秀是溫師傅,畢竟溫師傅才是溫玄策的親生女兒,她那爹,我若是沒記錯的話,可沒聽過有什么官階在手,也是個靠溫玄策吃飯的。如此一看,她爹娘又沒官身,也不曾聽聞有什么營生的,全憑溫玄策接濟,爹娘如此,她又算哪門子的名門閨秀?你哪里配不上她了?哪里至于‘貧賤夫妻百事哀’了?”
佟璋的話聽的洪煌立時一怔,下意識的張了張嘴想尋出什么辨駁之語來,可一時間卻是又實在尋不出什么可反駁的話來,只能這么愣愣的在原地看著他。
看著洪煌下意識的還想為溫秀棠尋找辯解之語,佟璋動了動唇,本想直接說溫秀棠那番‘美人計’本是打算用在他身上的,對洪煌哪里來的深情?可話至嘴邊,還是咽了下去,畢竟看洪煌那幅昏了頭的樣子,真說了,怕是要同自己交惡了。若是因為這原因交惡,那還真是叫他無話可說了。
其實按那溫秀棠勾搭他時的話說就是他相貌清秀些,且還曾被洪煌牽線溫師傅。溫師傅這位堂姐真是有意思的很,好似只要同溫師傅扯上關系,哪怕只是些根本沒關系的流言,在溫秀棠眼里都是香的,都想勾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