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幾十年如一日的做好那‘童大善人’,哪怕是面子功夫,也哪怕村民感覺到了他就是個面子功夫,單這一點,這人就不是善茬。更遑論……讓村民自己日復一日的供著那狐仙,自己跳進去,人前開口閉口的皆是些違心之話。有石入口,有口難言,旁人丟進來的石頭已足夠麻煩,足以令人喝上一壺了,若是自己往自己嘴里丟的石頭,那手腕更是高明!也……更不愿意將石頭吐出來了!”溫明棠說道,“良言難勸想死的鬼,自己吞進去的石頭,又怎肯吐出來?”
“說實話,去歲一整年看大理寺那些案子之事我等見了不少了,也皆有所感,可這劉家村,童大善人之事當真是看的人心情復雜!”紀采買說道,“一個山野村落的案子……竟是如此……唔,刁鉆!”
當然,這刁鉆不是說的新娘被殺這個案子本身,而是牽涉其中的人和事。
這話聽的溫明棠再次沉默了下來,紀采買這感覺委實不止他一個人有,而是劉元、白諸、魏服等人皆有這種感覺。倒不是行兇手段高明什么的,畢竟經手的案子多了,再高明的手段,再厲害的密室殺人手法他們都見過。
未破獲,被封存在庫房中的案子卷宗更是比比皆是。
難題一直都有,可這個案子卻依舊是特殊的,刁鉆的。
至于究竟特殊以及刁鉆在何處……溫明棠閉上了眼睛,腦中過了一遍這案子涉及的種種人和事之后,開口說道:“大抵是因為去歲那些案子涉及的都是些具體的事,具體的恩怨情仇,可說是死的,再復雜,似一團亂麻擺在那里,慢慢理總是理的清的,可這個案子不同,那團看著理起來極其容易的線麻是‘活’的,會自己不斷的穿行打結,躲避官府想理清線麻的手。”
這話可說是一語中的!行至近處的林斐停了下來,看著面前閉眼沉思的女孩子,點頭道:“不錯,是‘活’的!”
整個大理寺,自是沒有誰比親身經歷了這個案子的林斐更清楚這個案子給人的感覺了,見女孩子睜開了眼睛,林斐笑了笑,在湯圓同阿丙主動往一旁坐了坐,為他讓出一個位子之后朝兩人點了點頭,在溫明棠身旁坐了下來。
陽光下,女孩子瞳孔的顏色比往日里看起來的淺了不少,廊下曬太陽的神情亦是慵懶的。林斐看著似只貍奴一般懶洋洋的在陽光下曬太陽的溫明棠,說道:“其實于我同長安府尹而言,這個案子只有一部分是‘活’的,而更麻煩的,是那等完全‘活’的案子。”
這話便有些‘深’了,知曉坐在廊下歇息的幾人不定聽得懂,對上眾人朝自己望來的目光,林斐說道:“做好自己的事便好,有些事與自己無關便莫要胡亂摻和了!”
眾人點頭,自也知曉有些事便是問了也不定懂,便沒有再問,左右能知曉的,林斐自會說的。可收口前,湯圓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溫明棠:“溫師傅,那個趙蓮小娘子……還能出來么?”
沒有問趙蓮有沒有殺人,而是問了趙蓮能不能出來。可見雖然不懂,也雖然沒有那么聰明,小丫頭身上卻是始終有幾分靈氣在的,隱隱約約預感到了什么,若不然,溫明棠也不會將她同阿丙始終都帶在身邊了。
“我……不知道。”溫明棠遲疑了一刻,看向林斐,見林斐沒有說話,便道,“看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