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男人見狀連忙轉身,快步向門口走去,這次走在最后的不是那個‘子君兄’了,而是那位兩鬢斑白的周夫子,他邊走邊回頭,邊回頭邊不住點頭贊嘆道:“如此好啊!神鳥主動入籠,合該你我運道當頭了啊!”
凄厲的慘叫聲伴隨著男人‘運勢當頭’的贊嘆聲隨著身后的宅門被那‘周夫子’關上而徹底隔絕在了那鳥籠似的屋宅庭院之內。
走出了很遠,直到再也聽不到那凄厲的慘叫聲之后,眾人方才停了下來,見周夫子還在感慨‘運道當頭’,有人忍不住嗤笑道:“那鳥籠宅子也虧你想的出來,還真是最適合她這專程當人金絲雀的住了。”
比起那人面上明顯的嗤笑,周夫子始終是那副笑瞇瞇的模樣,細看,似乎連那嘴角上揚的弧度都不曾變過,他道:“籠上鳥,籠中人。人飼鳥,鳥食人。這宅子便是我為她量身定制的,自然是極適合她的了。”
比起周夫子面上的笑容不變,多數人雖然嗤笑著,可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雖然那情形看了無數次,也早從初時的驚恐漸尖轉為習慣了,可不知是不是人骨子里的天性使然,對這一幕人被吃的情形到底還是有些不適的。大力使勁的揉著發涼的臂彎,有人搖頭說道:“她這真是……也不知圖什么?”
“不是圖什么,是舍不得天上掉下的大餡餅——圣女的身份罷了。”周夫子笑瞇瞇的捋須說道,“以為自己能扛得住的,便強行應下,結果覆水難收,上船容易下船難,也只好當起這喂鳥的活死人來了。”
抱著藥材的‘子君兄’抿了抿唇,沒有說話,記起頭一回見到那女子時的情形,那女子趴在地上慘叫,那神鳥則在慘叫聲中啃食著她面上的腐肉……
雖是大夫,也見過各種各樣的病患模樣,可那腐肉生蟲……尤其那蟲還是女子自己放的,為的就是日積月累,好毒死那禿鷲。往后便只用享受,不必再履行圣女的義務了。想起這些,‘子君兄’忍不住偏過頭去,罕見的違了一回‘醫者本心’,道:“真是……惡心。”當然,這一聲‘惡心’是說的那禿鷲食人面上腐肉的情形還是說的女人做的事,‘子君兄’沒有明說。
“請神容易送神難,入了那等教派哪里還能回頭的?不然你等以為我走走停停,取百家所長,卻也只敢進有名有姓的大教派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抽身容易?”周夫子笑道,“那等陰邪教派……更遑論她還是圣女,底下的人只認那鳥同圣女這個身份,可不會管她一張臉能畫的多美的。便是畫的再美,讓神鳥餓肚子,那都是要拿她來祭天的。”
提起那祭天的刑罰……眾人皆忍不住搖頭,有人更是嘀咕道:“真是讓人不寒而栗啊!”
“她以為必死險地之下沒死成,是絕處逢生,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所以天上掉餡餅,有個現成圣女落到她頭上也是理所應當。又有一群尊崇教義、走火入魔之徒對她唯命是從,自以為自己是那進了傻子群里吆喝的聰明人了。”周夫子說道,“那些走火入魔的教徒是腦子不大好,卻不止是傻子,同時又是走火入魔的瘋子,要掌控傻子容易,可要掌控瘋子便難了啊!”
“嘖嘖,真是可憐啊!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壓不住的教派也敢去當那什么勞什子圣女,真真是活該!”有人嗤笑了一聲,又搖了搖頭,問身旁眾人,“如此……我等眼下去哪里?”
“還能去哪里?自是在長安城里再尋個落腳處唄!”另有人說道,話至此,卻突地‘咦’了一聲,說道,“其實我等與那三個傻氣的廚子沒什么不同,也一樣是在等,只不過羅三等人是在等溫玄策那個永遠等不來的死人的安排,我等卻是在等那總會出現的一次成漏網之魚的機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