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無他,求生的本能總是高過大多數事的。什么君子之態更是早被拋到一邊了。
于多數人而言,公與私之間不沖突之時能記得公事,一但起了沖突,都是將私放至首位的。
眼前這女孩子卻……紫微宮傳人愣了一愣,心道這女孩子不是那等天下為公,情懷、理想為先之人,便是那等理智能穩穩的壓制住私欲一頭之人,當然,亦有可能是兩者皆摻了一些。
見微知著,這般一想,再想起先時同女孩子打交道時那溢出來的靈巧聰慧之感,紫微宮傳人又覺得這等人要是不聰明,不靈巧就怪了。
腦海中游走了一圈,自詡看清了女孩子成色的紫微宮傳人松了口氣,知曉自己不必再擔心今日這一聲提醒往后會反為自己帶來什么麻煩了,才這般想著,便見面前的女孩子禮數周到的施完禮之后說道:“若是小女子還有旁的想問的,自會再來尋大師的。”說到這里,不等紫微宮傳人接話,便主動說道,“大師放心,小女子是知道禮數的,不會讓大師白開這個口的。”說著瞥了眼紫微宮傳人掌心中的十個銅板,話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紫微宮傳人挑眉:老話也不是放諸四海皆準的。有句話叫做萬事開頭難,可有些事恰恰相反,正是開頭之時最是容易的,譬如眼下這一句提醒,十個銅板就夠了,之后的話,便不好說了。畢竟單純的銀錢這等物什他不缺,也是輕易打動不了他隨意開口介入他人因果之事的。
女孩子說罷之后復又施了一禮方才轉身離開。
望著女孩子遠去的背影,紫微宮傳人看著自己掌心里的十個銅板,一番心思游轉之后,他收了銅板。真是好個聰明、靈巧又知禮數進退的女孩子啊!
這么個女孩子,若是對上那租賃自己屋宅之人……想到中人帶人來看屋子時見過一次的那個戴著斗笠蒙著面紗的女子,其語調幽幽的,那說話的聲音一時冷的甚至可說陰冷,一時那語調尾音上翹,仿佛帶著鉤子一般,叫那一向計較銀錢來去,不好女色的中人竟也是難得的跟著跑前跑后,那副勤快樣只一看,紫微宮傳人便知曉那幽幽語氣里的鉤子大抵是扎到中人身上了。
那女子租賃自己的屋宅一來一回也不過幾個月的光景,銀錢什么的也未計較的大方的緊,他作為賺租賃銀錢的屋主自是沒什么意見。比之那等理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債,單純的銀錢之事沒那檔子理不清的爛事,自是錢貨兩訖,一目了然。退宅子那違約不租的銀錢是之后自那中人手中拿的,他還特意問了問中人那女子怎么樣了,一問才知曉那中人統共見過女子兩次,租宅子時一次,退宅子時一次,感情是瞎勤快了一場。
若是對上的只是個尋常的色中餓鬼抑或者傻氣些,單純些的漢子不奇怪,可一想那女子對著的可是那個精明的不像話的中人,紫微宮傳人忍不住暗暗心驚對方手腕當真是厲害,能叫吃骨頭不吐渣的中人不要錢的白忙活一場,可比路邊此時仍在說話的那幾個老鴇、瘦馬什么的厲害多了,也不知是哪里來的,什么路數,又為什么總是蒙著面紗。
兩方都不是善茬,只是這路數卻截然不同,這兩人若對上……紫微宮傳人下意識的挑了下眉,看熱鬧的當然是覺得精彩萬分了!當然,于旁觀者而言,想到那一股子陰冷感覺的女子,紫微宮傳人抬頭望了望頭頂的日頭,心道:人又不是鬼,還是喜歡呆在陽光下的。
……
先前溫明棠提到的陰桃花之事雖將眾人駭了一跳,可到底是白天,這驚駭很快就被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日頭所驅散了。
此時已是午時了,自也到吃午食的時候了。因著清明這一日放假路上的行人不少,難得一次只消領俸祿,不用做活的假日眾人自是不舍得輕易浪費的,有如他們這等打算的人不少。如此……一連走了七八家食肆都是才到門口,便被門口的伙計擺手搖頭無奈示意里頭已經滿座了,又指了指外頭排隊等著進食肆吃午食的食客們,長長的隊伍自是讓人只一看便沒了排隊的興致。
正經吃飯的食肆里人都坐滿了,自也只能另辟蹊徑了。好在午時時刻,不在外頭吃飯的,家里吃飯的也已動上筷箸了,就似先前說話的常小娘子一般,家里做飯的,此時都已吃上飯了。
如此……那等專賣鹵味吃食,讓人買回家去當飯桌上菜食的鹵味鋪子前自是沒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