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詫異間,身旁已有人解釋了起來:“原先以為這洪煌拿的是家里的積蓄叩開的那刑部大牢的大門,卻原來他拿的不止是家里的積蓄,還將家里在長安城郊的一間老宅子賣了,那是家里老人養老的宅子,這般方才湊足的那刑部大牢的開門錢。”
這話一出,眾人頓時恍然。不說尋常百姓了,哪怕是洪煌這等不愁吃住的,平日里再講體面,遇上家里宅子被賣這種大事也體面不下去了。
幾個滿頭白發的老者更是在一旁一邊急的跳腳一邊直抹眼淚。
“你道那洪煌平素是怎的不愁吃穿用度的?”有雜役指著那幾個面生的,一看便是洪煌長輩之人說道,“家里老人長壽又肯吃苦做活,幾個人每人分點出來養他一張嘴,自便是尋常百姓也不愁吃穿用度了。”
“家里人也知道他沒什么大本事,不僅替他擔了吃穿用度的銀錢,連養老……都是自己想辦法解決的,真真是半點擔子都沒讓他擔!家里人省吃儉用,原本打算幾個人用一間城郊的屋宅湊合過著養老,就是為了養他這三代單傳,結果……結果……誒!”雜役說到這里,實在說不下去了,“都不消他擔什么責任,不闖禍便成了,可便是這不闖禍的要求,洪煌都做不到,眼下……也不知怎么辦了。”
前幾日說‘開門錢’的雜役婦人聞言更是抱臂冷哼:“我早說了那花魁娘子不是個好的,那狐媚子面相一看就晦氣。這下好了,是不是叫我說中了?那什么裕王倒霉了,就連根本沒碰過她身子的洪煌都闖出禍事來了,分明就是個禍精!”
溫明棠等人見狀,忍不住搖頭。一旁走過來的紀采買卻壓低聲音說道:“這就對上了!那羅山……哪像那等好說話之人?尋常人家的積蓄哪里能讓他開門的?如此……再加上一間屋宅的銀錢才差不多能叫他稍稍松手。”
“這能叫他松手的銀錢,很多尋常人終其一生都未必能賺到,他一開口就直接要走了旁人白白做活做上一輩子的銀錢,真是……好大一張口啊!”溫明棠說道。
紀采買點頭,看著被家里人氣急之下打罵的洪家獨苗——洪煌,說道:“誰叫他有求于羅山呢?有些人……最好莫要同他有什么牽扯,若不然,真就麻煩了。”
不止是羅山,那溫秀棠其實也是。紀采買嘆了口氣,對溫明棠道:“這錢……怎么還要的回來?他自己找的中人,自己賣的宅子,自己給的羅山,難道還想要羅山吐出來不成?”
若是有別的法子,家里人哪至于在這里打罵洪煌?早出去想辦法將銀錢討回來了。
“難怪外頭都說那花魁娘子是狐貍精讓人昏頭呢!”前幾日說‘開門錢’的雜役婦人聽到兩人的對話,在一旁又道,“一輩子賺的銀錢都給那羅山打工去了!”
“看他現在還昏著頭,被家里人打罵也不吭聲,等見不到那溫秀棠,時間久了,再美的花魁娘子也淡了,到時清醒過來,看他這般一家子那么多人擠在一起過活,實打實難捱的日子過久了,自會后悔將家里宅子賣了的。”雜役婦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