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道理不止她懂,溫玄策當然也懂,這才會幾次三番的開口,對溫夫人這過于響亮的名頭感到不滿。
想起這些溫家舊事,尤其想到呆在溫家后宅溫柔老實的溫夫人莫名其妙的摘了個這樣的名頭,哪怕她已鮮少出門了,可有些事……卻好似并不是靠躲便能躲得過去的。
這天上若是砸下個‘神童’‘才女’的名頭尚且能好生努力一番,以對得起這番天賦,甚至這等‘神童’‘才女’的名頭的一番努力多數時候也是能得到些許回報的。可面對這砸下的‘第一美人’的名頭,又要如何來做?努力嗎?對得起這‘第一美人’的名頭?
溫明棠想到這里,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人之皮囊這一物的好壞不似那‘神童’‘才女’等物,尚且可以藏一藏,刻意低調一番,免遭人妒,人之皮囊卻是直接掛在臉上,一眼可見的。
就似頂了塊金子在臉上,任誰都看得到這一處明顯的‘長處’。
想到自己在宮里留的頭簾……其實,溫夫人對這張天賜‘美人臉’的態度并未出過什么差錯,鮮少出門,低調溫和,已少露于人前了。只是即使如此,終究還是沒逃過那紅顏早逝的一劫。
溫明棠想到這里,搖了搖頭,雙眼卻下意識的瞇了起來:究竟是什么人為溫夫人造了這等勢?對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更令人在意的是‘美名’分明如此之響,可那‘美名’帶來的益處……溫夫人也好,還是溫秀棠也罷,好似都未享受到半分。
溫夫人尚且能說是自盡守節,而溫秀棠都惦記這名頭那么久了,偏偏是在被送入宮中之后方才傳出的如此美名……對方顯然是有造勢的本事的,可這造勢卻不是為了溫夫人亦或者溫秀棠。
舀了一勺酥山入口,唇齒間的冰涼激的溫明棠一個激靈:其實如此……反而能說通了!對方與溫夫人、溫秀棠非親非故的,這種好處憑甚不給自己,而給素不相識之人,大善人嗎?
想起先時的童大善人,溫明棠搖了搖頭。
盛名如此,溫夫人、溫秀棠壓不住、享受不到這等‘第一美人’的盛名的好處,對方又何以保證自己便能壓得住這樣的名頭?
同湯圓和阿丙回大理寺的路上,那溫秀棠教坊第一花魁的事也聽了一路,既有那酥山鋪子掌柜那等不懷好意的男人提‘花魁娘子’的,還有看不慣溫秀棠那些事的女子提這一茬不齒、搖頭甚至謾罵的。
可見溫秀棠這名頭雖響,坊間對此的反應卻同‘善意’二字無緣,甚至可說是惡意的。
這樣帶著‘惡意’的美名,也不知什么人能從中獲利?溫明棠這般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