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抿著入口的酸梅飲子,王小花也不客氣,輕哧了一聲繼續說道:“這般的耗子精明明自己什么都不做,指不定還瞧不起每日坐馬車來回的梁衍,還能將他數落一通,數落他癡心妄想,等著天上掉餡餅呢!”
“明明已經吃到那天上砸下的餡餅之人卻反過來數落旁人癡心妄想?”王小花笑著說道,“不過似她這般會為自己找借口的人,怕是不會覺得自己是在等天上掉餡餅的,而是還會堅持認為這一切都是自己費盡心力謀劃得來的。”
“費盡心力謀劃?”面前的老大夫終于開口了,不知是不是因為那眼淚流的太兇的緣故,聲音聽起來沙啞的不像話,“這件事里頭,她明明什么都沒做。”
“因為她自覺自己出的力,那費的心力沒有一處是用在做事之上的,而是似那耗子一般想著怎么偷東西,讓老大夫你來供奉自己為自己撿餡餅。”王小花平靜的說道,“這般的費盡心力……不管旁人認不認,在她看來,這都是自己使了力氣得來的,是因得的。如此……享受起你的供奉來便愈發的心安理得了。畢竟是做了事得來的享受嘛!”
“她做的哪里是什么事,而是費勁心力的在打洞!”黃湯眼神怔怔的,一通眼淚流下來,整個人仿佛木了不少,呆了不少,甚至連反應都變得遲緩了一般,他喃喃道,“她從頭至尾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不停的在鉆洞!”
“不錯!”面前的女孩子喝了幾口酸梅飲子,解了渴,將手里的杯子放了下來,撫掌拍了兩下,說道,“她的力氣只會使在鉆洞之上,做的也只會是鉆洞這一件事。”
“既如此,老大夫,你讓她做的事可是鉆洞?”王小花笑著瞥向面前的黃湯,似笑非笑,“你讓她做的事也是一種鉆洞,可那洞,她鉆不來,便只能反過來對著你鉆了。”
“我聽過那等說法,說烈馬這種東西尋常人不好駕馭的,似這等耗子精也同樣如此啊!”王小花悠悠道。
那面上帶著淺淺笑意的神情看的黃湯一怔:只覺得面前的女孩子看著好似并沒有變,還是先前,甚至一開始就讓他覺得的那般天生靈氣十足的女孩子,天賦過人,可不知道為什么看著看著,卻又覺得女孩子不止于那過人的天賦了,身上好似還多了幾分不屬于她年齡的久經磨礪,帶著血氣的閱歷。
也是頭一回的,黃湯忍不住仔細回憶起了關于面前這女孩子的那淺淺幾行消息。再次回憶了一番,終究是將注意力落到了田家老大信中那短短的一句‘自來吾身邊,任務未有失手,多年不曾一歇’之上。那短短的一句話先時他注意到的是‘那未有失手’幾個字,又看女孩子這般年歲,自是想當然的覺得她‘天賦過人’,看過之后除了感慨一番這等‘老天爺賞飯吃的’就是比我等厲害之外,也沒有旁的感觸了。如今再看那女孩子,終是將注意力落到了‘不曾一歇’這四個字之上。
她年歲確實不大,可不曾一歇……這般不浪費丁點時間的做事,那經歷過的磨礪可不會比那些年長她多年之人少上半分的。
天賦過人再加上這般不肯輕易浪費半點光陰的做事習慣,黃湯倏地覺得面前女孩子身上那不屬于她年齡的成熟好似也不奇怪了。
真真是不怕那等天生天賦異稟之人,怕就怕那等天賦異稟還珍惜極了時間、生命、天賦同能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