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知道溫明棠是去見羅三同羅娘子的,紀采買自也沒什么可擔心的了,又叮囑了溫明棠兩聲記得走大道,莫要走那人煙稀少的小道之后便不說什么了。
這么大的日頭,走在外頭的人不多,尤其小道之上更是如此。要知道每每入夏之后,那挨了悶棍亦或者遇到那說不清、蠻不講理推搡事的都是小道之上發生的,很多還都是發生在午時前后,日頭最盛之時的。
瞧著日頭那般盛,用那鬼怪話本子里的說法就是陽氣那般足,偏那么盛的日頭下,卻發生了不少這等齟齬事。
大抵是那頭頂的日頭委實太過炙熱,連尋常人都被這日頭嚇退了,街上少了行人,哪怕是這般盛日頭的陽光下,照舊成了人煙稀疏之地。
如此一來,那神鬼故事里說的午時既然陽氣最盛,怎的還會有這等與‘陽氣最盛’這四個字截然相反之事發生呢?這些閑著無聊倏然冒出的念頭也只在紀采買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對面的女孩子便已同他打了聲招呼轉身離開了。
目送著女孩子離去的背影,紀采買倒也不擔憂:左右這些事同不走小道的女孩子沒什么關系,陽春面館在梧桐巷那里,從大理寺衙門前那條路通往很多地方都可以一直走大道,避開小道的。
待到徹底看不到女孩子的身影之后,紀采買轉身回公廚提前吃午食去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一個大理寺公廚采買這一刻倏然生出的念頭,竟同此時身處一座花團錦簇的宅邸內的貴婦人撞到一處去了。
“午時自是陽氣最盛的,若不然那行刑之時也不會總挑在午時三刻了,這一刻太陽高懸,自是最鼎盛之時。”這么大的日頭,眾人都是避之不及的,卻偏偏有人反其道而行,認認真真的抬頭欣賞起了頭頂刺目的日頭。
“可物極必反,陰氣也是自此時開始悄然滋生的。”楊氏看著頭頂那刺目的日頭,直視了半晌之后,似是終究被那日頭刺到了一般閉上了眼,“這一絲陰氣敢在陽氣最盛之時出現,必然極兇。所以,午時既是陽氣最為鼎盛之時,也必然是陰氣最兇之時。”
說罷這話,楊氏俯身,看向腳下花團錦簇的花園。
這個天,尋常種花之人都知曉花吃水吃的極為厲害,所以如此大的日頭,這花園還能開的這般旺盛,自少不了這里頭頂著日頭提桶澆水的花匠們的辛勤勞作的了。
垂眸,看著澆著水突然倒下去的花匠,楊氏抬了抬下巴,提醒身邊人,“又有花匠中暑了,去看看去!”
每一年入夏,這座園子里的花匠中暑之事便時有發生,身邊人得知消息自也早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