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招妹已經彎腰把米袋抱在了懷中“不,你謝謝你替我付錢。”生活已經壓彎了他的脊梁,能有飯吃,他沒理由不接受,“你是來找二姨和二姨伯的嗎”
這稱呼,鶴妄生差點兒沒反應過來“不,我只是隨便走走。”
好怪啊,賀招妹心里滿是懷疑,卻還是把人領回了家,畢竟小生出落得未免也太好了些,這張臉要是一直在外面走,肯定是要被那些好色之徒擄走的。貧民街雖然也不安全,但他長得安全,平時那些女流氓也不會來光顧他家。
但把人領回家后,賀招妹就后悔了。
這房子太破了,連個像樣能坐的地方都沒有,他看向已經摘了帷帽抬頭看天的小生,難以言喻的自卑感席卷了他整個心頭。
明明是堂兄弟,為什么他生得如此丑陋,小生卻這么動人
賀招妹撫上自己的額角,這里有一道貫穿到耳朵的傷疤,是他小時候上山砍柴時不小心受傷留下的,當時差點兒沒命,可他活了下來,卻也沒命差不多了。
“父親,阿弟的頭好燙,他說好難受,怎么辦阿弟是不是病了”
賀招妹一聽這個,也顧不上心里那點兒情緒,忙跑進唯一能遮風擋雨的屋子去看小兒子,他不爭氣,生的兩個孩子都是男娃,大兒子叫小波,小兒子叫小河,他家那口子病死后,他就被趕了出來,小河那時候還小,落下了病根,這兩年時不時就要生病。
又是一通忙活,賀招妹熬了米湯給小兒子喝下,才想起來外面的賀旺生。
鶴妄生并沒有走,他就站在簡陋的屋檐下,旁邊是皮膚黝黑、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的小孩兒。
“你真好看,比天上的仙子都好看。”
鶴妄生彎下身,視線跟小孩兒平齊“你今年幾歲了”
“九歲了,我已經是個大人了,過幾年就能許人家了。”小波有些羞澀地開口,他頭一次跟這么好看的人說話,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許人家鶴妄生呼吸一窒,這身量感覺還沒阿昭高呢,就要許人家了
“乖,要吃糖嗎”
鶴妄生在衣袖里掏了掏,糖是沒有了,不過還剩一些南斗城的蜜餞,太甜了,他吃了幾顆就放起來了。
“不用不用,糖很貴的。”
賀招妹出來找人,就看到這幅場景“這些金貴東西我們吃不慣,你自己拿著就行。”
“不值幾個錢,拿著吧。”鶴妄生說完,便單刀直入,“大堂兄,你能跟我說說村里發生過的事嗎”他沒有忘記,大堂兄見到他時臉上那難以言喻的驚訝。
“啊這個啊,你想聽什么”賀招妹低頭說著,“我那時年紀也還不大,就記得那天晚上無端端地天上落天火,村里就有人叫嚷起來,大家都在躲天火,二姨和二姨伯也在其中,但我沒見到你,二姨說你被砸死了,對不起,我”
天火鶴妄生皺眉,這和他記憶中被師尊帶走的畫面完全不同“然后呢”
“然后城里的官差就來了,后來村子里的人就搬到了其他地方生活,你想知道二姨家在哪里嗎我可以領你過去。”
鶴妄生搖了搖頭“不用,他們應該也沒那么想見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