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聲聒噪,夾雜著朗朗的讀書聲。
“江眠月”
戒尺猛得敲在桌面上,江眠月猛的驚醒,頭疼欲裂,面前一老夫子吹胡子瞪眼,口中罵罵咧咧,戒尺敲打桌面,嘈雜鬧人。
周圍噓聲笑聲男女聲,嗡嗡纏繞在她腦海,她呼吸急促,渾身冷汗,緩了很久,五識才與周遭事物聯通,腦子也逐漸恢復了清明。
她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她被那男人鎖在內院,與他糾纏,被他掌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現在
江眠月抬頭一看,只見堂上掛著牌匾,上書“琴心清遠”四個大字,學堂里滿是身穿靛色學袍的學子,且一個個都是熟悉的面孔,比起回憶中略顯稚嫩。
堂外可聞溪水聲潺潺,流經溪與堂門前,正有那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的寓意。
這再熟悉不過的場景,正是五溪書院的溪與堂。
可是,她已經有四年沒有來過這里了。
“江眠月”夫子站在她的面前,頗有些氣急敗壞,“你雖被選送為貢監生,可國子監哪里是你能穩進的,后續還有諸多考試要應付,你卻率先松懈了實在是令老夫很失望”
周圍響起嗡嗡的笑聲。
江眠月此時卻無心去管那些,她頭腦紛亂,正在努力的厘清思緒。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夫子江眠月日日用功讀書到夜半,說不定是太累了,才會在課上睡著,您息怒”一個清爽舒服的聲音從江眠月的身后傳來。
江眠月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心中大震,猛然轉頭朝身后看去。
說話的人仿佛感覺到她的目光,與她四目相對。
他面色略白,面容清俊,站姿筆直如修竹,一雙丹鳳眼脈脈含情,正是與江眠月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陸遷。
他朝著江眠月淡淡一笑,眉宇間滿是書生朝氣。
不可能
陸遷他,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他的墳冢,她甚至還親自去過。
這是到底是真實還是夢境還是說她真的重生了
夫子被陸遷當眾反駁,頗有些不忿,轉頭再看江眠月,想要數落幾句,卻發現她面色慘白,唇上幾乎毫無血色。
“怎么了”夫子見此狀,不免有些緊張。
江眠月就算學堂上懈怠驕傲,也有她驕傲的資本,京城書院無數,不是每家書院都能出貢監生的。
三到五年,各州各府才有一個名額罷了,江眠月雖是女子,被選為貢監生,卻是實至名歸。
她十二歲過鄉試,屬文一句“爝火雖微,卒能燎野”注,驚才絕艷,令人稱道。
她的身子若是在這種時候出了紕漏,可不是什么小事。
江眠月醒過神來,頓時覺得小腹墜疼,時不時還有針扎般的痛感。
這熟悉對話,曾經發生過,一模一樣這、這不是她剛及笄過后,在學堂之中,第一次來月信時的場景嗎
她微微垂著頭,臉色明顯蒼白,她手指緊緊捂著小腹,看起來十分痛苦的模樣,讓夫子頗有些為她擔憂。
“你若是身子不適,就先回去休息,過兩日便要去國子監考到,切莫誤了大事。”夫子見她虛弱至此,也不惱她不答話,只服軟道,“老夫即刻讓人送你回去。”
江眠月艱難點了點頭。
如她所料,與上輩子一樣,這一日她家的馬車去城門口迎接從邊關回來的父親,并未在書院門口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