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月看著他平靜的面容,有些微怔。
“今日我閑散裝扮,便不在意那些繁文縟節,與你直說幾句話。”祁云崢緩緩道,“柿子這件事,只是碰巧罷了碰巧我從小并未吃過,碰巧秋日正是柿子成熟時,碰巧那劉大夫給了你一些,碰巧那日留你做九章算術,碰巧你心存感激。”
“難道江監生還能故意害我不成”祁云崢眼中噙著笑,默默注視她的眼睛。
江眠月眼眸微微躲閃,手指頭卷曲成拳,掌心冒出了汗。
她還真是故意害他沒錯。
“所以此時不必放在心上,只是明日十五,恐怕會耽誤監生們出國子監的事宜,你們便在國子監中休息,待下個月再出去探親。”祁云崢語氣悠緩,輕輕咳了兩聲,“回去多看看九章算術,下次我還要考你。”
“是,祭酒大人。”江眠月垂著腦袋說。
祁云崢聲音沉沉,帶著一股暗啞,“不是你的錯,此事到此為止。”
江眠月聽到這里,心中情緒十分復雜。
他若是態度差一些,她還有理由給自己找些借口,可事到如今,他這般溫和,更讓她心中難受。
無用的道德感折磨著她,讓她覺得自己在這件事的處理上大錯特錯。
“昨日聽劉大夫說,你總是夢魘。”祁云崢看著她,眼中帶著淡淡的關切,“你年紀輕輕,何苦思慮過重,九章算術稍稍落后一些,也只是一本書罷了,大不了花成倍的時間去鉆研,切莫著急焦慮,耗費身心。”
江眠月站起身,朝著祁云崢行了個大禮,聲音微顫,“謝謝祭酒大人教誨。”
“行了。”祁云崢輕輕咳了聲,“回去歇著吧。”
“是,祭酒大人。”
說完這些,江眠月又朝著祭酒大人行了個禮,推門而出,外頭的司業大人見狀,進門與祁云崢說了會兒話。
江眠月站在外頭,只覺得涼風嗖嗖,身上有些發冷。
她聽到房間里傳出聲音。
“無人照顧怎么行呢,祭酒大人您一定要保重。”
“不需要。“
“您獨自一人”
“不習慣有外人觸碰”
最后還是司業大人無奈的走了出來,幫祁云崢關好了廂房門。
“唉,拗不過他。”司業大人看了一眼江眠月,“好受點了嗎,姑娘。”
“嗯。”江眠月點了點頭。
仔細想來,此事還是有好處的。
最大的好處便是,似乎只有她一個人記得上輩子的事情,她日后似乎不用再顧慮太多,這么一來,祭酒便只是祭酒,她便是她,以后好好做好分內的事情便是了。
江眠月的心中還是輕松了不少。
當晚,也許是吃了劉大夫抓的藥起了作用,又也許是心中一直懸掛的大石頭落了地,她總算是睡了一個好覺。
她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聽到耳邊傳來婉轉好聽的鳥鳴聲,外頭有人在讀書,似乎是尹楚楚,一聲聲讀書聲脆生生的,十分好聽。
江眠月睜開眼睛,正好與隔壁床上的蘭鈺面面相覷,她似乎也剛醒,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兩個人眼眸對視,二人都在這個瞬間清醒了過來。
“今兒放假。”蘭鈺一骨碌爬起來,“不能睡了”
“啊”江眠月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茫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