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感覺到司業大人的目光,祁云崢微微抬眸,對上司業大人的雙眼。
司業大人見他看過來,即便祁云崢面色如常,他也是心虛不已,腦子里一個激靈,轉身快步離開。
須發花白的司業大人轉身,手忙腳亂,有些發慌,看起來倒不像是尋常德高望重的司業大人,反而像是落荒而逃之人。
江眠月原本低著頭,也被司業大人的動靜弄得微微一怔,直看到廂房門被司業大人關上,陽光照射下,云霧般的微塵揚起,又緩緩飄落,廂房中才恢復了原本的安靜。
江眠月心中疑惑不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轉向祁云崢,卻見他也正看著自己。
二人目光對視,祁云崢睫毛微動,眸子從她面上挪開。
而江眠月也垂下頭,乖巧站著,靜靜等祁云崢開口。
祁云崢將手中的筆緩緩放下。
“坐。”祁云崢聲音溫潤如水,示意她坐在自己面前椅子上。
江眠月有些遲疑,“祭酒大人,您說便是”
祁云崢語氣淡淡,情緒如常,打斷她的話,“坐。”
江眠月見他堅持,只好不再推拒,緩緩來到他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里距離他著實過近了些,他身上的墨香味頓時緩緩籠罩她的周身。
她咽了口唾沫,莫名緊張起來,“祭酒大人有何吩咐。”
昨日他直接離開,讓諸位監生都十分緊張,江眠月也是如此,此時未免擔心他喜怒無常,自己再次惹怒了他。
看著她一動也不敢動的謹慎模樣,祁云崢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發出輕輕的“篤篤”聲。
江眠月眼眸余光看著他竹節般修長的手指只見他指關節處殷紅的痣正對著她,那點紅在白皙的皮膚上刺目扎眼,令人心顫。
“近日有流言蜚語無數,有些事想問你,你認真回答。”祁云崢道。
“是,祭酒大人。”江眠月應道。
“你與那裴晏卿,究竟是如何”祁云崢聲音冷淡,“方監丞,以及其他人,數次見到你與他私下見面,如今你二人又共演梁祝,如此一來,諸位看好你的博士與助教,都有些擔憂你的成績。”
江眠月愣住了,她倒是沒想到,自己只是與裴晏卿關系稍稍近了些,卻有如此大的影響。
“回稟祭酒大人,并非如此,我們只是共買了一卷竹書算表,分時日使用,一人使用一日罷了,沒有其他的意思。”江眠月趕緊解釋道。
“那你對他,是否有其他的心思”祁云崢瞇眼看著她,“與我說真心話無妨,我不會怪罪。”
“萬萬沒有。”江眠月立刻搖頭,“裴監生是前輩,學業好,為人真誠,惹人欽佩,他便是學生的榜樣,我們二人絕沒有多余的心思,學生現在心中只有課業,沒有其他。”
祁云崢手指輕輕動了動,虛握成拳,面容上卻緩緩變得柔和了些。
“國子監雖然男女共學,但是規矩嚴明,切勿因為小情小愛,耽誤了自己的前程。”祁云崢提醒道。
“祭酒大人放心,學生在國子監期間,絕不談情愛之事。”江眠月表情認真,幾乎是在賭咒發誓一般。
聽到這些話,祁云崢沉默地看著她。
廂房中再次沉入安靜的氣氛,江眠月心緒復雜。
自己跟裴晏卿,真就引起這么多人注意了
她也沒干什么啊,也就多跟裴晏卿多說了幾句話罷了。
看來以后要更加注意才是。
“方田法學得如何。”祁云崢忽然開口。
江眠月心中一驚,咽了口唾沫,艱難道,“會一些。”
“一些,是多少。”祁云崢語氣平和,卻成功讓江眠月比剛才還要更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