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路過千萬別錯過,京城劉鐵嘴兒的徒弟,要在咱們店里開新書啰!說的是太祖爺打天下的故事,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店了!”
卻是某家酒樓門前,兩個肩上搭毛巾的店小二,正扯著嗓子招攬客戶。
那劉鐵嘴兒似乎是個名角,聽說是他的徒弟開書,立刻有不少人被吸引了過去。
反正暫時沒什么正經事可做,再說這酒樓里人多嘴雜,也能順便了解一些風土人情。
王守業干脆也就隨大流,走進了這名為‘迎濱樓’的酒家。
這迎濱樓分上下兩層,此時樓下大廳里已經坐了六七成客人,加上剛招攬來的,幾乎是座無虛席。
問清楚王守業并不介意與人拼桌,店小二就把他引到樓梯口附近,與另外兩名散客坐在了一處。
花三文錢點了壺茶水,又要了一份干果拼盤——其實就是半盤瓜子、半盤花生,中間再撒上幾個板栗——王守業就故作悠閑的豎起了耳朵。
此時因說書先生還未登臺,大廳里熙熙攘攘的,多一半人都在閑話家常,又或是憧憬著一會兒的表演。
但最引人注意的,還是靠窗的三位‘侃爺’。
聽口音,這三位都不是本地人,聊的更是天南海北無所不包。
“聽說沒?驗糧樓那邊兒翻了艘貢船,把一群老西兒給急的呦,就差抱著肥豬投河自盡了。”
“那是什么貢船?沒聽說山西還有進貢肥豬的啊?”
“還能是什么貢船,送祥瑞的唄!聽說那頭老母豬足有上千斤,怕不是都快成精了——老西兒們自己不敢吃,就當祥瑞送了過來,結果全喂了龍王爺。”
“這算啥,前陣子承德送來個大西瓜,那家伙,倆人都抱不攏!”
“那天見著的蘿卜,比我還高出半頭,就這,還都說是路上曬蔫了呢!”
“這小半年送進京的祥瑞,怕得有百八十件了吧?”
“不止、不止!上回那誰不還說么,這年頭是‘祥瑞滿地走、奇珍多如狗’!”
“要說今年也是邪性,不光地里的莊稼長瘋了,連好些畜生都是一天一個斤兩。”
“可不是嗎!不過好像就咱們北方出這稀罕事兒,過了黃河該咋樣還是咋樣。”
“對對對!六月底,南京弄了幾個麥穗當祥瑞,結果剛到咱們北直隸,調頭又回去了——老百姓地里的麥子,多一半都比他那祥瑞強!”
幾個侃爺說到這里,不由得哄堂大笑起來。
王守業可沒笑。
他心里滿滿當當就是四個字:靈氣復蘇!
其實之前聽老漢說起地里的稀罕事兒,他就往這方面想過,只是后來先是得了裕王府的消息,又想出了發財的門路,就把這事兒給拋在腦后了。
可要真是趕上靈氣復蘇,自己這水泥還弄不弄了?
要知道里的靈氣復蘇橋段,可多一半都雜著天災**。
而古代官府的掌控力、應對力,又遠遠比不上現代,以后真要是弄個兵荒馬亂的,自己還做個屁的買賣?
一時正心亂如麻,忽聽得外面‘哐、哐’鑼響,緊接著有人扯著嗓子呼喊:“王守業、王守業!南新莊王守業、南新莊的王守業可在這里?!”
王守業恍惚了一下,才驚覺是在喊自己的名字,忙起身向門外望去,可街上熙熙攘攘的,一時哪里找得到喊話之人?
于是他在桌上排出幾枚大錢,匆匆的出了迎濱樓。
站在門前的臺階上,王守業正要手搭涼棚四下張望,一個腰別鐵尺的衙役突然越眾而出,劈手攥住了他的脈門,嘴里叫道:
“嘿!老子可算是逮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