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業在馬車上挑簾張望,就見六七十名官吏差役,將城門外的關廂堵了個嚴嚴實實。
為首兩藍一綠,想必便是從五品知州蒲友仁、從六品同知項文山、從七品通判馬興毅等人。
就在王守業探頭張望之際,連同都事劉坤在內的八名內衛,忽地在車前左右一分,雁翅排開按刀而立。
單論刀頭舔血的本事,他們比起后面那些精挑細選的外衛,其實頗有不如,但這立規矩擺威風的套路,他們卻是精熟至極。
待馬車緩緩停在這雁翅陣正中,王守業立刻掀簾而出,卻并未急著下車,而是在馬上拱手笑道:“有勞諸位遠迎,實是罪過、罪過。”
嘴里告著‘罪’,可這站在車轅上,居高臨下的態度,卻明顯透著倨傲與無禮。
但在那一身大紅飛魚服的映襯下,滄州官吏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包容,然后毫不吝嗇的在寒風中,擠出了菊花般的笑容。
知州蒲友仁帶頭,項文山、馬興毅緊隨其后,三人品字形的迎到車前,依次恭聲通名:
“滄州知州蒲友仁——”
“同知項文山——”
“通判馬興毅——”
“——見過上差。”
王守業這才跳下馬車,拱手還禮道:“諸位大人無需多禮,在下王守業,忝居山海監守備一職,此次奉命來貴寶地公干,還要請幾位大人鼎力相助才是。”
守備也是常見的地方武職,不過若是個尋常的守備來此公干,莫說是知州蒲友仁了,怕是通判馬興毅都未必肯屈尊來迎。
但對王守業這般,兩旁被錦衣衛拱衛環繞,身上又套著飛魚服的五品守備,誰又敢等閑視之?
當下蒲友仁忙陪笑道:“上差言重了,我等自當一切聽憑差遣。”
說著,側身往里一讓,道:“蒲某已經命人備下了接風的酒菜,還請上差登車入城,容我等稍進地主之誼。”
“這……”
王守業故作為難皺起眉頭:“諸位的盛情,本官心領了——但本官這次雖非欽命差遣,卻也是徐閣老親臨山海監,當面鋪排下的差事,因此實在是片刻不敢耽擱。”
頓了頓,又用商量的語氣向蒲友仁道:“蒲知州看這樣如何,咱們進城之后,先把正事兒鋪排下去,等晚上王某再向諸位大人賠罪。”
這雷利風向反客為主的,當下就讓對面三人的笑容有些發僵。
但王守業既然扯出了徐階的虎皮,區區幾個地方濁吏又怎敢抗拒?
當下蒲友仁忙又賠笑道:“上差如此一心為公,實令我等汗顏,要說賠罪也該是我等向上差賠罪才是。”
“既如此……”
王守業回頭指了指馬車,拱手告罪道:“王某就先行登車了。”
“上差請便。”
王守業再不同他們客套,手在車轅上一撐,利落的翻到車上,挑簾子鉆了進去。
車簾放下的瞬間,他下意識的回頭望去,就見蒲友仁正愁容滿面的扶著胡須,不知為何,那畫面印在腦海里,卻總覺得有些怪異。
可具體是什么地方不對,王守業一時卻又說不清楚。
不多時,那蒲友仁幾個也都各自上了官轎,顫巍巍的頭前帶路,將山海監一行人引入滄州城內。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