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常啟微微頷首,卻并未就此應下,而是突然提起了喬氏:“那葛長風的妻子現在何處?”
“在卑職家中。”
“能否借其引出葛長風,又或是白蓮教匪?”
“這個么……”
其實這個問題,王守業也曾考慮過。
畢竟喬氏是身懷六甲,又是第一時間出首,揭露了給自己下毒的計劃,真要拿來做誘餌,這心下還真有些不落忍。
故此半真半假的敷衍道:“或許可以一試,不過她畢竟是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婦人,萬一打草驚蛇反而不美。”
或許是因為這番話的傾向性太強。
白常啟先是疑惑的掃了他一眼,隨即捻須笑道:“那就由你處置吧——若葛長風當真已經從賊,怕就不是查辦他一人,就能了事了。”
不止查辦他一人?
也對,臨陣逃脫的罪名,一般還不會波及到家人,但投靠叛匪可就不一樣了,那可是禍及妻兒大罪。
如此說來,白常啟這番話應該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和喬氏有太多牽扯。
王守業想通了這一節,連忙躬身道:“卑職原也不想把她留在家中,只是因為她唯恐葛長風憤而報復,因此一時有家難回……”
說到這里,抬頭試探著問:“要么,卑職先把她送到衙門來,好讓她暫避一時?”
“不必了。”
白常啟卻是大袖一卷,哈哈笑道:“年輕人嘛,風流些也不是什么壞事,若那喬氏被充做犯婦,補一道手續又有什么難的?”
王守業:“……”
這話聽起來怎么似曾相識的樣子。
好像當初在東廠時,子字顆領班呂陽,就說過了類似的話。
這一個個的,倒好像都盼著自己有什么不良嗜好似的。
王守業倒能理解他們的心思。
畢竟下屬有弱點把柄在,拿捏起來才更方便。
不過他還是要解釋幾句。
“大人,卑職……”
“不說這些了。”
白常啟再次正色道:“聽說那墨韻直到現在,也還沒活過來?”
他這次回歸衙門之后,似乎特地加強了內部管控。
“的確如此。”
這一說起正事兒來,王守業也不好再自辨,忙將事情簡單稟報了,最后無奈道:“也不知他的命是不是只有三條,這眼見都過去一天一夜了,卻半點動靜都沒有。”
白常啟起身,來回踱著步子,沉吟道:“會不會,已經在別處活過來了?”
“這……卑職也無法確定。”
按照前兩次復活的經驗來看,復活點因該是錨定在蒲友仁身上的,但王守業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畢竟這生生死死的事兒,誰又能講的清楚?
“既然這樣,你在那孫公公面前,最好不要輕言‘死’字。”
王守業略一琢磨,登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比起判定墨韻復活失敗,這樣的說法還能給皇帝留一點兒念想,比起徹底失望,總要來的容易接受。
嘖~
能混成嚴世蕃的心腹,這白常啟果然也不是個白給的。
只可惜他既缺了乾綱獨斷的氣魄,又被黨爭牽扯了精力,便有再多的才智、報復,怕也難以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