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公公。”
王守業原本不想理他,但聽這廝為了逃脫責任,竟開始明目張膽的顛倒黑白,便忍不住冷笑道:“當初催促我趕緊下手殺人的,好像是孫公公你吧?這事兒連李督管都有所耳聞——要不,咱們去尋他老評評理?”
不說別人,單單拎出李芳說事,自然是為了提醒那孫太監,山海監不比別處,現成就有淺邸舊宦,真要敢把這謊話扯到宮里去,吃虧的絕不會是他王守業。
那孫太監面色變了幾變,顯然也想到了這一節,氣勢頓時一落千丈,悻悻道:“那、那也總該想個轍吧?”
王守業再次沉默以對。
現如今已經是第三天了,墨韻的蘇生希望越來越渺茫。
至于應對之策么……
這種事哪來的應對之策?
他眼下就等著滄州回信兒,然后直接具本奏報了。
“大人,妖……”
這時錢啟又風風火火的趕了回來,進門正要稟報卻,卻一眼瞧見了須發皆張的孫太監,當下又猶猶豫豫的往外縮。
王守業頭也不抬的問了句:“東西拿來了?”
“拿來了、拿來了!”
錢啟這小心翼翼的,將那妖印拎到了王守業面前。
之所以說‘拎’,是因為那妖印上系著條繩子,錢啟就是懸臂抓住繩子的一頭,把它提溜過來的。
“放在桌子上吧——再去隔壁把李如松喊來。”
“哎!”
錢啟如蒙大赦,忙點頭哈腰的推出了門外。
而孫太監眼見王守業目不轉睛的,打量著那枚官印,似乎早把自己給忘了,氣的狠狠一跺腳,轉頭也出了值房。
終于清凈了。
不過也沒清凈太久。
很快李如松就趕了過來。
他昨兒正式入職后,原本應該頂替劉坤,負責后院的巡邏布防任務。
但鑒于他今年只有十三歲,白常啟怕他年輕沒經驗,再鬧出什么紕漏來,所以把這差事交給了別人,讓李如松暫時先跟在周懷恩身邊歷練著。
卻說李如松進門之后,就畢恭畢敬的上前拱手:“義父喚孩兒過來,不知有什么吩咐?”
“我把前鄰的院子買下來了,兩天后正式交接,到時候你也搬回家里住吧。”
“孩兒知道了,等回去就告訴崇秩叔。”
“再就是……”
王守業指了指那妖印,道:“我打算試一試,看這妖印長期接觸活物,有沒有產生什么變化。
要是沒發生什么異常情況,你就等到一盞茶后,再將我與妖印分開;若是有意外發生,你就立刻將這妖印扯開。”
李如松這才曉得桌上放著的,就是從滄州帶回來的妖印。
當下便換上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就和經歷過八月初一那場大劫的錦衣衛們一樣,去過滄州府的人,對這妖印總是格外忌憚,即便李如松這樣的初生牛犢,也不例外。
可也正如因此,才不怕他會大意馬虎。
讓李如松攥住繩頭,王守業便伸手按在了那妖印上,甫一按實,陰冷冰寒的氣息就席卷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