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們凍死街頭之后,也還是要被送到這養濟院的,因為養濟院的另外一個主要職責,就是收斂城中無人認領的尸首。
十月初三傍晚。
一行人哭哭啼啼的來到了養濟院附屬的義莊內。
因今年糧食豐收,城中的燒酒也降價不少,而貪杯之人醉宿街頭,自此一睡不起的事情,自然也是屢見不鮮。
看守義莊的雜役對此早已司空見慣,搓著手慢條斯理的起身,正待拿腔作勢的盤問幾句,一塊碎銀子就塞進了手心里。
那雜役被轉過身來,仔細辨認了一番。
再回頭時,就換了一副悲天憫人的嘴臉,哀聲道:“諸位請隨我來吧。”
回頭之際,卻發現其中有個魁梧的漢子,手里拎著條麻繩,麻繩上似乎還綁了個轉頭。
這是什么風俗?
那雜役疑惑的掃了兩眼,不過看在銀子的份上,倒也沒有貿然開口,直接將這些人引到了義莊東南角,指著幾副薄皮棺材道:“這兩天新收來的尸首,都在這兒了,諸位要找到的大概什么年紀,身量如何?”
“是……是奴家的公公。”
人群中閃出一個小婦人,掩著半邊面孔抽噎道:“今年已近六十多了。”
嘖~
這小婦人生的可真是……
那雜役偷瞄了兩眼,嘴里嘆息道:“都這一把年紀了,下雪天還出來作甚?”
說著,順手推開其中一副棺槨。
不過不等眾人看清楚,他又忙蓋了回去。
“錯了、錯了,這是順天府寄存的尸首。”
他轉過身,又推開另外一副棺材,大咧咧道:“認認吧,上了年紀的路倒,就只有這一個。”
那拎著麻繩磚頭的男子聞言,立刻快步上前,一面探頭向里張望著,一面卻借著身體遮掩,將那磚頭悄悄的放進了棺材里。
“哎?!你這是……”
那雜役見狀,皺起眉頭正要呵斥,后面早有人把他架住,掩住口鼻拖到了一旁。
“義父!”
李如松從棺材前回過頭來,亢奮的道:“果然是徐懷志沒錯!”
王守業自后面越眾而出,探頭往那棺材里望去。
就只見徐懷志安詳的躺在里面,兩只眼睛半睜半閉,滿是渾濁迷茫——而讓他這般全無抵抗之力的,正是李如松放在他腳踝上的妖印。
原來這廝逃出山海監之后,就來了個本色演出:混在街邊流民之中,冒充凍餓而死的尸體,繼而被養濟院的人帶回了義莊。
這廝倒也真是狡詐。
若任由他在義莊里躺上兩三日,養好了腿上的傷勢,說不得就真要逃出逃生天了。
王守業一聲令下,跟來的內衛們先小心翼翼的,把妖印綁在他腳踝上,然后又戴著皮手套,將徐懷志抬出了棺材。
“大人!”
張四斤如釋重負的請示道:“咱們是現在就回衙門,還是……”
“不急。”
王守業擺了擺手,目光落在了最初被打開的那副棺槨上,一揚下巴道:“把這副棺材打開瞧瞧。”
【本來這個脫身方法要好好寫一寫的,但上章本章說被人看穿了,再寫起來總覺得別扭,想要推到重來吧,又實在沒合適的思路,再說前面還做了鋪墊,糾結了大半天,最后只好簡寫——沒辦法,讀者老爺們太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