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山海監移交瑞獸,雖然是出自上意。
但道錄司對此依舊是頗有些抵觸,為了究竟要移交那些、又可以保留那些,和王守業足足扯皮了大半日光景。
好容易定下了大概章程,留下呂泰督促后續事宜。
王守業匆匆回到衙門里,卻還不等喝上些六安瓜片解渴,就又得了周懷恩的召見。
卻是昨兒他托請東廠,查問李芳與藍道行關系的事兒有了眉目。
說是有了眉目,其實也沒能查出什么來。
李芳在宮中特立獨群,同藍道行也甚少接觸,只能說從表面上來看,他并沒有要刻意針對藍道行的跡象和理由。
得~
為公事白搭上人情,結果依舊沒能搞清楚,‘僧道普查’究竟是皇帝的授意,還是李芳自己的意思。
悻悻的回到值房里。
自顧自的沏好了茶,正借那冉冉水霧滋潤喉嚨,就見麻貴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一面解下腰刀板帶,一面隨口問道:“伯成老弟,咱們什么時候動身?要不要叫上隔壁胡守備一起?”
“動身?動什么身?”
王守業聞言,只覺得甚是莫名其妙。
“怎么?”
麻貴手上的動作一滯,狐疑的道:“你沒答應去陸家吃酒?”
隨即又露出些嫌棄之色:“特娘的,那小子說的信誓旦旦,倒把老子給糊弄住了!”
去陸家吃酒?
王守業這才想起,昨兒在張四維那里,的確曾接受過陸景承的邀請。
不過那廝口口聲聲說是要酬謝自己來著,這怎么變成大鍋飯了?
“原來是這事兒。”
他一拍腦門,做出恍然大悟之色:“今兒在道錄司差點磨破嘴皮子,倒把這事給忘了個干凈——對了,他今兒都請了誰?”
“你、我、老胡,還有下面的幾個協守——張守備說是家里有事,晚上去不了了。”
三個守備、三個協守。
這是把山海監的中層武官一網打盡了。
不過仔細一想倒也正常。
陸景承畢竟是白常啟‘點名’討來的人,又是嚴府的小舅子,在錦衣衛里吃不開,但在山海監里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一早就打出了,‘王守備已經欣然應約’的名頭,否則未必能湊的這么齊整。
至于張世邦,他本來就是錦衣衛出身,到如今也還和北鎮撫司藕斷絲連,自然不愿意同陸家的人多做接觸。
也沒等麻貴去請。
抿著茶水剛閑聊了幾句,隔壁的胡獻忠就主動尋了過來,接著四名協守——包括出身錦衣衛的馮佑,也都陸續趕了過來。
眼見到了散衙的時候,王守業一聲招呼,一行二十余人便前呼后擁的出了山海監,浩浩蕩蕩的趕奔陸家。
…………
馬車上。
王守業愜意的倚著軟塌,從一旁裹著藍綢的匣子里翻出份邸抄來,掃了兩眼發現實在恍惚難辨,又丟下邸抄,弄了包干果解悶。
這輛馬車是東廠查抄的臟物,原本據說是戶部某主事的座駕,外面看著不起眼,里面卻極盡奢華之能事。
最重要的是,那主事還花大價錢搞了減震系統。
雖說還達不到后世那種程度,但比起一般的馬車來,卻要舒適了許多——更重要的是,價格也只有普通新車的六成。
挽馬也一樣。
從兵部買的‘劣馬’,攏共才花了不到十兩銀子。
到底是有權好辦事。
古今莫不如此。
這其實還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