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當初想買個識文斷字的女子回來,也是有意要讓對方試著描畫符文來著——畢竟單只張四維這一個實驗個體,也難以驗證符篆究竟有沒有‘普適性’。
但這并不意味著,王守業可以接受趙紅玉背著自己,與許韶蓉‘私相授受’。
“為什么?”
他冷了臉。
“我……”
紅玉滿面愧色,罕見的囁嚅著:“繪出符篆已經半個多月了,我覺得……我覺得……自入秋后,因異怪而死的無辜百姓已經夠多了,若朝廷能有更多的應對手段……“
“所以說。”
王守業斷然插口質問:“你是擔心我會昧下符篆謀取私利,于是刻意想把這事散播出去,想讓朝廷知道?”
“不是的!”
紅玉急忙否認:“若許小姐能成,我也會先請示老爺,求老爺以蒼生黎庶為重……”
說到這里,她臉上再次顯出愧色,輕咬著朱唇道:“方才發現張主事在手書符篆,才知道奴是以婦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原來如此!
怪不得她這幾日吞吞吐吐的!
怪不得方才又突然羞愧嬌怯起來,還主動坦誠一切!
“紅玉。”
王守業猛然用雙手壓住她的肩頭,灼灼的直刺一對眸子:“你知道為什么在你繪出符篆后,我一直不敢聲張出去么?”
趙紅玉沉默著,半晌稍稍偏轉了頭頸:“老爺是……是為了保護我。”
“沒錯!”
王守業沉聲道:“這種無論什么人都可以受益,且沒有后遺癥的能力,山海監中都絕無僅有!
所以一旦暴露出來,老爺我未必能護得住你!
而你偏又是個女兒身……”
說著,狠狠將她擁入懷中,決然道:這不行,這絕對不行!
“老爺……”
男人鏗鏘有力的言語,安全感十足的懷抱,讓女人的嗓音瞬間變得哽咽。
趴在王守業胸前顛三倒四的,一會兒說自己留了心眼,許韶蓉那里不會出紕漏;一會兒又濃濃自責,不該懷疑老爺的保國安民之志。
而王守業將她的小臉死死壓在胸前,面上卻是一片森冷。
大意了!
實在是太過大意了!
即便趙紅玉曾幾次舍命相救,卻也并不意味著,她會對自己事事言聽計從!
也虧得這次符篆的效果,對自己而言相對雞肋,所以自己本就打算要將獻給朝廷,借以換取更多的功勞和信任。
否則的話,真說不定局面會如何發展。
現下么……
倒勉強能算是因禍得福,至少以后再有類似的狀況,紅玉多半不敢再欺瞞自己,暗中行事了。
更重要的是,有了這次的教訓之后,他王某人也不會再毫無保留的,去信任身邊的女人——哪怕她們肯為自己舍去性命,也必須保持相當程度的提防。
畢竟人心繁雜多變,而穿越者后宮忠誠度固化光環什么的,又是壓根就不存在的幻想!
正自我檢討著,就感覺紅玉在自己懷里輕輕掙動,王守業急忙收斂了臉上的冷漠與惱意,低頭嘿笑道:“別想就這么蒙混過去,今兒晚上有你好受的!”
迎著男人不懷好意的目光,紅玉眼眶上的紅潮一直蔓延到了脖頸,卻兀自仰著頭鄭重道:“無論老爺想做什么,妾都甘愿受罰。”
四目相對,仿佛不曾有半絲芥蒂,只余下柔情蜜意。
只可惜沒多久,就有人打斷了這‘情真意切’。
“王守備,張主事請您進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