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做慣了貼身奴婢的,就算再怎么疲憊困倦,夢中也還是會豎著一只耳朵。
故而第二天一早,紅玉提著寶劍準備出門的時候,嬌杏便適時的醒了過來。
“姨娘?”
她先是茫然而緩慢的對準了焦距,繼而驚訝的瞪大了雙眼:“您是瘋了不成?這都有身子的人了,怎還要去舞刀弄劍?”
趙紅玉聞言腳步一頓,輕輕拍打了小腹幾下,隨即默然的折回了書房里。
不想一貫英姿颯爽的趙姨娘,竟也有這般迷糊的時候。
嬌杏擁著被子抿起小嘴竊笑著,卻許久不見紅玉從書房出來,于是心下又升起些好奇來,向要尋過去瞧她在里面做些什么。
只是還沒等披衣而起,忽然又察覺到褥子上有些濕涼,嬌杏微微一怔,想起昨夜好容易才存下的‘積蓄’,登時懊悔的腸子都青了。
早知會誤了正事,方才就由著趙姨娘去瘋又能如何?
若她因此損了胎氣,往后主仆兩個誰大誰小、誰先誰后,怕還有的排論呢!
想到自己或許還有機會誕下張家的‘庶長子’,嬌杏學著紅玉方才的樣子,在小腹上輕輕的拍打撫弄著,一時禁不住有些癡了。
神色變幻間,眉目越來越森冷,手上的動作也在不知不覺的加劇,仿佛不是在拍打自己的小腹,而是要把什么捅進別人肚子里一樣。
“大早上的豁騰什么?”
就在這時,王守業突然縮了縮膀子,閉著眼睛含糊不清的咕噥起來:“裹緊些,別著了涼。”
嬌杏手上動作一頓,這才從遐想中掙脫出來,默然半晌,忽地自失一笑。
方才真是魔怔了,區區一個奴婢剩下‘庶長子’,可未必是什么好事——日后的當家主母能容人還好,若是個小肚雞腸的,少不得就要被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而自己又不似趙姨娘那般,同老爺有‘微末相逢’的情分在,如何抵擋得了主母迫害?
再說了,趙姨娘的老子就是捕頭出身,自己若真動了手腳,萬一被他查出什么……
想到屆時的凄慘下場,嬌杏不由接連打了兩個寒顫,順勢也把那不該有的心思拋在腦后——左右這庶長子除了虛名也沒甚實惠,還是由著趙姨娘頂在前面吧。
“爺說什么來著?”
正自后怕不已,王守業便環住了她的腰肢,一面往懷里裹弄,一面懶洋洋的嘟囔著:“這大冷天的,不把熱乎氣兒裹緊些,你倒胡豁騰起來了。”
嬌杏假意掙了掙,邊把身子往后縮著,邊蚊蠅也似的嘀咕:“姨娘好像已經醒了,老爺且放開些,容我去伺候她洗漱。”
王守業此時還未徹底清醒,就算大聲呼喊都未必能聽全,何況是這般微不可聞的動靜?
當下也只是哼哼著應了,環在她腰間的大手卻未曾松動。
而嬌杏打好了‘埋伏’,也便心安理得的扎進了老爺懷里,想著要不要再勾動天雷地火,補一補方才的虧空。
不過猶豫片刻之后,她就放棄了這個想法——老爺畢竟還在調養身子,晚上也就罷了,這白日里總要顧忌些。
再說了,趙姨娘既然無法侍寢,往后這機會還不都是自己的?
接連幾月夜以繼日的,就不信懷不上老爺的種!
這般想著,她臉上不由浮起勝券在握的微笑。
…………
大半個時辰后。
王守業打著哈欠慵懶的舒展著筋骨,任憑嬌杏踮著腳尖,用熱毛巾在臉上抹了幾把——他以前還肯低頭俯就,近來卻是愈發懶得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