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鶴棲盯著圍巾和帽子看了許久,才認命地接了過來。
是不是大人們都覺得,過年穿紅色衣服比較喜慶
不然為什么陳主編送她的帽子,周小姐送她的圍巾,還有張念釗張先生送她的棉襖,甚至是她娘新給她買的頭繩
全部都是大紅色
心里這么吐槽著,葉鶴棲臉上卻滿是笑意。
她將所有長輩對她的祝福穿在身上,抱著那袋餅干,興沖沖地跑下了樓。
因為跑得太快,她的麻花辮一甩一甩的,臉頰也染上了興奮的紅暈。
姚容抓了把瓜子,一邊磕著一邊站在窗邊看葉鶴棲。
葉鶴棲被孩子們圍在中間,像個孩子王一樣,鮮活又靈動,在黑夜里仿佛一朵幽幽綻放的秋海棠。
火鳳凰的所有讀者,也包括葉鶴棲自己,都認為姚容在小說末尾引用那首秋海棠,其實是在借秋海棠來自比,借詩歌來表達志向。
但只有姚容自己清楚,她并非是用秋海棠來自比,而是將葉鶴棲比作了秋海棠。
也許現在的葉鶴棲,依舊無法完全融入這個時代,但她已經通過此前種種,展示了自己所具備的才能。
遲早有一日,她會像詩中的秋海棠一樣,在這個時代,綻放出獨屬于自己的光華。
樓下,葉鶴棲將餅干分得差不多了。
像過去在孤兒院一樣,她拿起袋子里最后一塊餅干,一邊吃著一邊蹲到了角落里,看著那些年紀比她小很多的孩子們邊吃著餅干邊嬉鬧成一團。
各種歡聲笑語傳入耳里,這下倒是不安靜了,卻又實在是過分嘈雜了。
葉鶴棲笑嘆,咽下嘴里的餅干,無聊地抬起頭來。
她眼前的這棟樓房,家家戶戶都亮著燈光。
葉鶴棲定睛細看,瞧見一道無比熟悉的人影站在窗邊,似乎是正在低頭瞧她。
葉鶴棲有些不確定,試探性地抬起手,朝著樓上的人招了招。
沒有得到回應。葉鶴棲失望地放下了手。
但她的手剛放到一半,樓上的人就抬起了手,朝她用力地招了幾下“要回家了嗎”
“要”葉鶴棲大喊了一聲,猛地從地上站起來,如離弦之箭般沖上樓梯,噔噔噔跑到四樓。
還沒來得及敲門,大門就先一步從里面打開了“怎么跑得那么急是冷到了”
葉鶴棲搖搖頭,裹挾著一股長時間待在室外的涼意,撲進姚容溫暖的懷里。
姚容猝不及防,被葉鶴棲帶得往后退了一步,這才站穩了身體,一邊關上門,一邊抱怨道“我身上原本多暖和啊,現在也變得跟你一樣涼了。快松開。”
葉鶴棲笑嘻嘻地抓住姚容的手“我不要,我要娘你幫我暖手。”
姚容白了她一眼,卻也沒有甩開,將她的兩只手都捂在一起。
葉鶴棲眼眸彎彎,里面閃著撒嬌得逞的喜悅。
她好像還是會經常想起現代生活,也經常會懷念現代生活。
但她已經沒有那么抗拒民國的一切了。
因為只有在這個時代
這千家萬戶亮起的燈火里,才會有一盞是為她而留的。
大年初二,婦女時報的貝主編提著禮物上門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