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懷于是叫來了周守一。
“周爺爺,朕想向你討一味藥。”
“什么藥”
“吃了就能失憶的藥。”
周守一皺著眉頭看著葉傾懷,一臉無語。
但見葉傾懷神色認真地盯著他看,眼中并無玩笑。周守一于是在房中左右尋找起來。不一會兒,被他在窗戶邊找到了一根支窗用的叉桿,有半臂多長,他在手里輕輕揮了兩下,對葉傾懷道“用這個,挺趁手的。”
正在葉傾懷不解之時,周守一轉過了身,把自己的后腦勺露給她看,他指著自己頭上一處道“照著這里,掌握好力度,保準一次到位,立馬失憶。”
葉傾懷看出周守一在打趣她,不禁笑出了聲,笑過之后,她又收斂了笑意,問道“周爺爺,當真沒有這樣的藥嗎”
“古今醫書中,聞所未聞。只有南疆的巫蠱之術中,以前傳聞有種下去能讓人失憶的蠱毒,但是我朝禁巫后,也沒有這樣的傳聞了。”
葉傾懷無聲地嘆了口氣,沉思片刻,又問道“那周爺爺給朕一瓶毒藥吧。”
周守一的神色頓時緊張了起來“陛下要什么樣的毒藥”
“致死的毒藥。但是查不出來是中毒身亡。”頓了頓,她又看向周守一,眼中有些不忍,道,“最好是那種,無色無味喝下去也不會痛苦的”
周守一警惕地看著她,半晌問道“陛下不會是要給顧閣老下毒吧”
葉傾懷看著他的神情,忍俊不禁道“朕還不至于用這么陰毒的手段對付朝臣。”
她垂了垂眼,道“是一個宮外的百姓,她發現朕是女子了。”
周守一面上的表情如風云變幻,最后,他皺著眉頭道“陛下,有些路是回不了頭的”
葉傾懷卻打斷了他“朕已有決斷。周爺爺,不必擔心。”
他又深深地看了葉傾懷一眼,嘆了口氣,道“臣這就去取藥。”
說完,便告退了。
葉傾懷負手走出了屋門,在院中駐足。
她活了兩世,手上只沾過一條人命,就是龍淵劍下她自己的那一條。
權力是這世上最利的刀。她何嘗不知,沒有人能夠雙手滴血不沾地坐在這高不勝寒的御座上。她只是沒有想到,她平生第一次動殺心,對方竟是一個平民百姓家的弱質女流。
葉傾懷抬眼望向朱紅的宮墻。
她突然覺得,這道莊嚴肅穆的長墻,仿佛是在歷史的長河中,被人血染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