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少年抓了抓頭,道“會不會太多了啊”
“多什么啊。擊鼓面圣是何等大事,若是為了那種三兩句話便能說完的小事如此興師動眾,才是不妥。聿修,你斟酌一下用詞,把這些都記下來。”關盛杰道。
林聿修被眾人圍在中間,提筆在紙上飛快地寫著。
他身板清瘦,還有幾分少年人的稚氣,但他坐姿筆挺,神色凜然,為民秉筆的模樣卻讓人不禁信服。
“我等下就回文校,將擊鼓之事告知大家。”一人站了起來,神色尤有些激動,他站起來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我這趟回去只怕一時間不好再出來。我們當約定個時間。”
關盛杰略一次思忖,道“聿修他們當時上書,京兆府尹給過承諾,一月內必有說法。按道理,三月十三應當有個說法了。若是三月十三仍未有個說法,抑或是刑部羈押的人不肯釋放,我們便初定在三月十四吧。”
“如此甚好,若我們過早行事,反倒師出無名。”
關盛杰點點頭,道“我出城去找付子禮他們,現在盛京管得嚴,他們要回京來,也需要些時間。這十幾天應當夠了。”
“他們這次回京,最好不要住在書院。若是住在客棧”
秦寶珠聽出了他話中猶疑,道“賬面上還有些銀子,你們先拿去用。回頭我跟胡叔打個招呼,讓他再找少東家支取些。”
葉傾懷微微一驚,書院一向不是多賺錢的地方,沒想到這文心堂卻還是個豪主。
“你們聊著,我灶上還燒著飯,我去后面看看。”說完,她把面前的一碟瓜子往前推了推,拍了拍手,站起身往后院去了。
她走得很快,不多時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葉傾懷看著她的背影,心中猶豫起來。
“賀生與我們同去嗎”關盛杰的問話喚回了葉傾懷的神思。
她抬頭對上關盛杰熱切的目光,愣了一下。
“我問你,與我們同去承天門擊鼓嗎”他又問了一遍,見葉傾懷還是怔怔地看著他,微微皺了皺眉嘟囔道,“你這小子,怎么看著呆呆傻傻的”
葉傾懷心中仍在糾結著秦寶珠的事情,不想她這份心神不寧看在關盛杰眼中竟變成了“呆呆傻傻”。
林聿修順著關盛杰的目光掃了葉傾懷一眼,道“賀生還是不要來了。”
葉傾懷沒想到林聿修這么簡單就替她下了決斷,不禁側頭看向了他。
“你出身國舅府,若是參與此事,被查出來,只怕會讓事情變得復雜,難免事與愿違。”
葉傾懷一度以為林聿修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讀書人,沒想到他竟能看破其中利害。
且不說葉傾懷皇帝的身份,若她當真是出身國舅府的考生,她參與鬧事,便拋不開國舅府的身份背景。往大了說,就是國舅府刻意與刑部為難,甚至連學子請愿的事,最后也會變成一場黨爭。到那時,還有誰會去真的關心春闈榜單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呢
林聿修能想到這一層,不禁令葉傾懷對他刮目相看。
其他人顯然沒有這樣的思量,但礙于林聿修的威望,也沒有人再問什么。
葉傾懷與他交換了一個眼神,笑道“林公子想得周全。在下的身份確實不便參與,只能遙祝各位旗開得勝,為大景開萬世清明。”
承天門之變,她是一定要參與的,但絕不是這種方式。
她須得身著袞服,頭戴冠冕,從承天門里面走出來。然后,以皇帝的威嚴結束這場亂事。
“兩次來文心堂都是空手而來,心中實在有愧。在下去后院看看秦姑娘那里有沒有什么能幫上忙的地方。”葉傾懷說著,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