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遠不知道皇帝沒頭沒腦地問這一句是什么意思,愣了愣,答道“會。”
葉傾懷拉著陶遠走遠到門口,確認床上的王思云聽不到,才道“你易容成陳閣老家的護院模樣,然后拿著這枚長生鎖,去各大金鋪挨個打聽,問問看這是哪位工匠打的,是不是打給顧海望的。若是打聽到了,想個辦法把他控制起來,不要和讓他和別人接觸。”
說完,葉傾懷將那枚金鎖交給了陶遠。
聽到“陳首輔”三字,陶遠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向葉傾懷問道“陛下說的陳閣老,是首輔陳遠思嗎”
“是。有難度嗎”
“若只是變個模樣,沒有難度。”
“那便夠了。不需做的太招搖,有心之人自會留意。”葉傾懷神色沉了沉,道,“朕需要的是讓顧海望知道,王思云在陳閣老的手里。朕需要的是他著急,明白嗎”
葉傾懷的聲音平和,卻讓陶遠心中生出寒意。
他垂頭道“屬下明白。”
葉傾懷欣慰點頭,道“盯著點顧海望,看看他得到了這個消息后有什么動作,立即報給朕。”
下午從王思云那里回來后,葉傾懷便傳喚了李文清,并讓他帶上了從京兆府中謄錄下來的顧海望案子的卷宗。
李文清謄錄的卷宗十分相近,每一場提審都有詳細記錄。
葉傾懷翻看得很快,大部分內容與她所知的情況無甚出入。
顧海望在提審中堅稱去合順布莊帶走王思云是因為收到了線報,說她與金川奸細有往來,而自己身為京畿衛長史,此次是秉公辦事,惟一的失誤是押送王思云的途中讓人跑了。
顧海望自認有失職之罪,其他的一概不認,并且出了那份懷疑王思云是奸細的線。
但是合順布莊的王掌柜堅稱“金川奸細”是顧海望為了強搶自己女兒而編出來的借口,因為之前王家推脫婚事的時候,顧海望曾放下狠話威脅,說有的是辦法把人帶走,而如今他的所為正好印證了先前的說辭。
雙方各執一詞,誰也不肯松口,而最關鍵的當事人王思云卻失蹤了,是以案子一直推進不了。
為了搜索王思云的行蹤,京兆府在京城所有城門都下了令,對過往行人車輛需一一排查。
但是諷刺的是,鷹衛卻是在京城外的郊野別院里發現的王思云。
由此可見,在京城的防衛上,顧海望確是手眼通天,京兆府根本攔他不住。
葉傾懷翻看著案宗上的問答實錄,心中越發惱火。
顧海望身為被告的嫌犯,他的供詞中卻絲毫沒有畏怯,字里行間反而透露著一股傲慢和不耐,簡直就像是在說你們又不能把我怎么樣,還不快把我放了
葉傾懷不禁冷笑,在這一方面,顧海望倒頗有乃父之風。在他們父子二人眼中,大景的律法都形同虛設,司法部司也像是他們家的后花園,不過是掌間玩物。
葉傾懷深知,顧家能有這樣的底氣,歸根到底,是因為刑部在顧世海的掌握之中。
從三司會審開始,到后來的春闈舞弊案和秦寶珠私刑致死的案子,再到眼下顧海望強搶民女的案子,刑部就像一塊攔在葉傾懷必經之路上的巨石,繞不開,也挪不動。
無論多么離譜的案情,到了刑部那里,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終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