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換過帥的刑部里夜夜燈火通明,以幾乎是每天頒布一兩道新法令的效率在高速運轉著。
戰事一起,六部三司都忙得飛起。
接連幾日,沒有一天早朝能在中午前結束。
而讓葉傾懷感到頭疼的,還遠遠不止這些。
“何青長,你這折子里寫的可是真的”
文軒殿里,葉傾懷坐在案邊,她身后掛著那張北地的地圖,上面扎著許多顏色各異的小旗。
何青長垂首立在案前五步處,殿中的燭火照映在他有些憔悴的面容上。
葉傾懷手里攥著一本折子,臉上的神色十分難看,她的聲音雖然平靜,攥著奏折的手卻已經因為用力而捏得發白。
“回陛下,事關重大,微臣不敢謊報。”何青長回答得很快,又道,“且臣懷疑,有問題的不僅是這一批軍糧。除了大軍出發時后軍隨帶的那批軍糧,后續的軍糧恐怕都有摻假之嫌。臣已經讓后軍輜重營去一一排查了,明后天便能有數。”
兵部侍郎邢文重之前曾在密折中舉報過京中兵糧摻假的事情,葉傾懷雖有心理準備,卻沒想到情形竟如此嚴重。
才出庫了三萬多石兵糧,就已經開始出現摻假的現象了。
可見京中兩百萬石糧食恐怕基本都是摻了假的。
而且,按照何青長的折子來看,摻的還不是米糠粃谷,而是砂礫。
根本不能吃的砂礫。
葉傾懷默了默,問道;“你是第一次知道這事嗎”
何青長似乎沒想到葉傾懷會有此一問,不解道“陛下說的是什么事”
“兵糧摻假的事。”葉傾懷也不與他繞彎子。
何青長的副手既然曾經密折舉報,那何青長很可能也是早就知道此事的。甚至,那道密折本就是他授意的。
何青長垂下了頭,道“回稟陛下,微臣曾有過懷疑。但沒有實證。”
“你是怎么生疑的”
“回陛下,兵部每年冬月都會和戶部司農司有一次對接,就是為了核對今年入倉的糧食中有多少是作為軍糧儲藏的,并且清點往年軍糧庫存,以此為憑來安排兵部次年的度支計劃。循例,兵部會要求司農司開倉,配合抽查。但是最近這三年,兵部派去的人,除了主倉,其他的糧倉一次也沒能進去過。”說到這里,何青長神色突然冷了起來。
“為什么”葉傾懷追問道,她心中隱有預感,但還是要聽何青長親口說來。
“每次我們的人去,司農司總有理由拒絕開倉。要么是倉中正在除潮不能開門,要么是欽天監測算近日不宜開倉,總歸是有理由推脫。”何青長頓了頓,道,“連兵部的前任侍郎,也是因為此事,死在了京郊塬上。”
葉傾懷臉色驟變,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兵部上一任侍郎叫聶卓琛,是前年從中州軍中調上來的。前年冬天,他聽手下說司農司的糧倉不讓進,只給報了個數,他便親自去了塬上,要求倉場總督開倉檢查。他年紀輕,性子倔,吃了幾次閉門羹也不罷休,還是得了空就往塬上跑。后來有一天去了塬上便再也沒下來。半個月后,京兆府說發現他死在了塬下的水溝里。當時結案說他失足踏空,摔到了塬下的林子里,被林子里的豺狼咬死的。”
“聶卓琛死后,微臣也曾去找過司農司,要求他們開倉。”何青長說到這里,停頓了下來。
“你去他們也不肯開倉嗎”葉傾懷問道。
何青長搖了搖頭,道“后來顧大人讓臣不要去了。納糧貯糧是戶部的事,如何統計入庫的糧食,他們比我們在行,我們只要問個數便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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