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去吧。”葉傾懷抬手按上了身側的佩劍。她如今只要出宮,從來都是劍不離身。
在陸宴塵和趙胤實的輪番教導下,她的劍術已有些模樣了。雖然要說上陣殺敵還為時過早,但面對一個手無寸鐵面黃肌瘦的前刑部尚書,還是有些自信的。
比起自己的人身安全,葉傾懷更擔心的,是眼目眾多的局面下,杜荊不肯與她多話。
皇帝雖然言辭溫和,袁仁挺卻能從她身上感到一股無形的威力,讓他不敢不從。
眾人都退下后,葉傾懷才把目光重新投到了杜荊身上。
“杜大人,朕來送送你。”葉傾懷開門見山。
杜荊嘴角微微動了動,似乎是想笑一下,但他的面頰如同石頭一般僵硬,竟沒笑得出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葉傾懷道“今日晌午,杜正恩被正法了,朕去看了。”
杜荊沒什么反應,只是眼眸又垂下去了些。
“你可后悔”
葉傾懷看著他,臉上沒有喜怒,像在審視著一件不會說話的古玩。
午后的陽光從杜荊背后的小窗灑進牢房,將他背光而坐的身影投映到冰冷的石地上。葉傾懷一半站在牢房的陰影中,腳下正好踩在杜荊頭部的影子上。
過了好一會兒,杜荊突然苦笑了一下,道“陛下希望罪臣后悔什么后悔調包了杜正恩嗎還是后悔保了顧長史”
葉傾懷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地盯著他。
杜荊緩緩地搖了搖頭,道“罪臣沒有什么后悔的。再來一遍,罪臣也會這么做。”
“顧海望值得你這么做嗎”葉傾懷問道。
若不是為了拿到顧海望的長命鎖,杜正恩的案子本可以拖著不辦,他也不必鋌而走險私換死囚。
杜荊像是一潭死水,任憑葉傾懷說什么都激不起漣漪。
但他看著葉傾懷的眼眸中卻并非那么平靜。
葉傾懷從他的雙眼里看到了一股不該屬于流放犯的執著。
上次君臣二人在親賢殿中夜談博弈時,杜荊眼中似乎也有這樣的執著。不同的是,此刻他看著葉傾懷已沒有了當時的畏懼和試探。
“顧海望不值得,但顧閣老值得。”杜荊答道。
葉傾懷微微蹙了蹙眉。
顧世海的這些黨羽對他當真是忠心。都到了這個時候,竟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看到葉傾懷蹙眉,杜荊自嘲般笑了笑,道“在陛下心中,是不是覺得臣罪該萬死,顧閣老也是大奸臣陛下以后就會明白,這個天底下多的是比罪臣更該死的人,朝堂上也多的是比顧閣老更難纏的奸臣。”
“陛下問罪臣后不后悔,罪臣唯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小瞧了陛下。”他頓了頓,看著葉傾懷的雙眼也亮了起來,閃爍著仇恨的光芒,“陛下問罪臣值得嗎,罪臣也想問一問陛下,就為了一個不知來歷的民女,把朝廷攪得天翻地覆,值得嗎不知道陛下有一天發現朝中無人可用的時候,又會不會后悔呢”
聽他主動提起秦寶珠,葉傾懷頓時怒火中燒,她竭力保持著平靜道“她是朕的蘭妃,不是什么不知來歷的民女。至于朝中有沒有人可用,便不是你該擔心的事了。”
“陛下今日來送罪臣,是想看罪臣如何落魄,以慰蘭妃娘娘在天之靈嗎”他說到“蘭妃娘娘”四個字時難掩面上的譏諷神色。
本章完
fo
fo。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