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塵最見不得這些,他立即上前半跪在地,扶住了對方的肩膀,道:“我隸屬于北征軍,在潁州沒有管轄權,慶縣的事我無法直接插手。但你放心,今日所見所聞,陸某會一五一十地上報給陛下。陛下愛民如子,必不會坐視慶縣百姓活在如此煉獄之中。”
一行淚水劃過那名城門兵的面頰,他重重地叩首在地,道:“小人多謝將軍!”
陸宴塵將他扶起,道:“回去吧。今日之事,不要與人多說。”
對方看著陸宴塵,點了點頭,隨后行了一個鄭重的軍禮,轉身離去了。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陸宴塵嘆了口氣。
看來,潁州四處盜匪橫行,是有因可循的啊。
而當他帶著人轉過街角,看到慶縣糧倉時,才發現事情比他想象中更嚴峻。
糧倉大門緊閉,門外的大街上密密麻麻地擠滿了身著當地守軍軍裝的士兵,正在用一輛簡易的鉤撞車撞門。石磚鋪就的路上還能看到星星點點灑落的面粉和血跡,被車輪和鞋履碾過,留下了凌亂的印記。在列陣的士兵之外十來步遠處,里三層外三層圍著看熱鬧又不敢靠近的百姓。
街上擠滿了人,局面可以說是十分的混亂。
顯然,這樣的局面下,陸宴塵是沒法順利例行公事補充上糧草了。
事實上,他甚至都靠近不了糧倉。帶著糧車的他,根本沒法穿越看熱鬧的人群。
所幸,他身量高,能越過人群看到前方發生的事情。
當地守軍久攻不下,看得出來,那扇大門并不好攻破。
慶縣糧倉因是整個潁州最重要的儲糧地,因此大門是用一臂厚的老榆木做成,外面還涂了厚厚的防火漆料,和州府的城門是同樣的材質和硬度,一般的器械根本攻不下來。
盡管如此,守軍并沒有氣餒。
陸宴塵不禁心生詫異。
當地守軍在攻打自家糧倉,這真是聞所未聞的奇事。
鑒于無法穿越人流,陸宴塵向周圍看熱鬧的百姓打探起情況來。
但老百姓們看到他身上的軍服都紛紛退避三舍,盡管他再三解釋自己是路過的外地軍,并非當地守軍的增援,也沒能讓這些人放下戒心。
末了,他終于在遠離人群的街角找到了一名倚在街邊乞討的眼盲老人,才算問出了情況來。
“外鄉人,我跟你們說,我們慶縣的百姓真的是活不下去了。去年潁州干旱,渠里沒水,小麥的收成只有往年的六七成,官府不僅沒有開倉賑災,反而要求我們納糧翻倍,說是因為朝廷要和北狄打仗。”
“本想著熬過冬天,北狄退了兵就好了,沒想到剛過了年又說全國推行新政,軍隊要征收我們的地做屯田,基本每家要拿出一到三成的地來,若是不肯讓地,就要多繳相應的糧食上去。”
“今年是個寒冬,本來很多人就沒熬過來。小兄弟,你去縣城外面看看,田壟邊上經常可見餓殍。我們慶縣明明是潁州土地最肥的地方啊,祖上說都是老天爺喂飯的地方,可惜如今只把官府的糧倉喂飽了,我們這些老百姓都是食不果腹。”
陸宴塵聽到這里,已經微微蹙起了眉頭。
他確實在來路上看到過路邊餓死的人。包括他剿滅的流寇,很多也是因為家中吃不上飯了才當了流寇。甚至于他現在目之所急的慶縣百姓,大多也都是瘦骨嶙峋,看不出一點富庶之地的痕跡。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