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黎書一手將他帶大,雖然對他也很好但始終只是叔侄,他忍不住想如果爸爸還在會不會抽他鞭子,會不會一怒之下停掉了他的出道計劃。
他摩挲著照片里的女人,他當時想要報考表演系也是因為媽媽,他想去看看她曾經待過的舞臺,想去重走她沒走完的人生。
陸許琛很崇拜陸黎書,也很怕他,他管教嚴苛下手也狠,幾乎從不縱容一星半點兒的錯,別人那里可以瞞混過去,在他眼里卻揉不得一點沙子。
他又不要陸氏,也不爭家產,到時候無論陸黎書跟誰結婚生幾個孩子,他都不打算去爭,這還不夠啊
陸許琛一拉被子蒙上頭,煩悶地閉上眼。
許
青靄昨晚回來得早,為了趕上進度便早起了一個小時,吃完早飯便出門去夜下花。
蘇希杵了他胳膊一下“陸許琛”
許青靄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陸許琛正大步從另一側出來,頓時有點頭疼,結果對方看到他只是動了動嘴唇卻什么都沒說,徑直往路邊的車去了。
他拉開車門的時候許青靄和蘇希正好也走到車旁,余光一瞥,看到了坐在后排的陸黎書,頓時一愣。
四目相對,他立即收回視線。
車門關上,隨即啟動揚長而去。
車內氣氛冷凝,陸黎書不開口陸許琛也不知道說什么,于是一個雙腿交疊處理文件,一個悶頭靜音打游戲,形成詭異的和平。
司機說“陸先生,我停在路邊買束花。”
陸黎書說“嗯。”
半個小時后,車停在南山墓園。
陸黎書率先下了車,陸許琛抱著花跟在他后面一個個臺階上去,等到了兩個墓碑前眼睛才開始發紅,他將花放下,照例和父母說了會話。
陸黎書來掃墓一般是不開口的,也沒什么表情。
陸許琛看不透他,只當他是恨,可每年大小節日還有忌日他從不缺席,盡管再忙也會抽時間帶他來一趟南山。
“一叔,你沒有什么話想說啊”陸許琛問。
陸黎書穿著黑色的大衣,里頭是硬挺而肅穆的黑西裝,整個人看起來冷肅又嚴苛,他站起身,輕吸了口氣,又說“你每次來都不說話,你是不是還恨奶奶啊”
陸黎書看著兩塊墓碑,良久后開口,卻不答反問“陸許琛,對你來說,做演員意味著什么”
陸許琛被他問的一愣,似乎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遲疑了一會說“追求事業,在那個圈子里發光發熱,取得成功。”
陸黎書問他“你覺得自己能做到嗎”
陸許琛說“我相信我能。”
陸黎書垂眸看著墓碑上的女人,回過頭看向陸許琛,說“如果我現在讓你出道,你能做到潔身自好、勤勉拍戲,給喜歡你的人樹立一個榜樣,讓他們以你為驕傲嗎”
陸許琛一怔。
陸黎書說“你有沒有想過,站到那個位置上要承擔什么責任,有人喜歡你,你就要托起他們的信任與喜歡,不讓那些真心跌碎在地上。”
陸許琛皺皺眉,道“一叔你是不是太完美主義了啊演員也是人,又不是神仙,就算我能做到你說的所有要求,還是一樣會有黑粉啊。”
陸許琛想說,你在平洲的名聲也不怎么好啊,那么多人罵你為了生意不擇手段狠辣絕情,也沒見你不做生意啊
他不敢說,只好說“謝阿姨都拿影后了,還有那么多人罵呢。”
陸黎書壓著脾氣,說“我問你的是,你能不能做到一個演員該有的自我要求的標準,回答我。”
陸許琛被他嚇住,囁嚅著沒說出話來。
陸黎書抬起眼看著南山墓園,昨晚下了一場雪,滿地雪白多了幾分肅穆與荒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