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小姐不必介懷,”他說,闔眸看她,不動聲色卻像是洞悉一切“因為我也是。”
進到餐廳,商邵將西服脫了,自有侍應生接過,周全地掛到衣柜里。
他今天穿的沒晚宴那么正式,但仍然低調而考究,白色襯衫妥帖地收入西褲腰線中,一條淡色忍冬紋的領帶,法式襯衫的袖口由一枚跟領帶同色系的寶石袖扣扣著,腕間的棕色皮質腕表看著很儒雅。
襯衫比西服更能體現一個男人身形的優越,何況是每年自薩維爾街量體裁衣一針一線手工定制的襯衣更顯得他的肩寬而平直,襯衫下能看到肌群微鼓。
“商先生每天也有時間鍛煉么”應隱心里想什么便問什么,問完才發現,似乎暴露了她的關注點。
商邵何其敏銳的人,勾起唇角笑了笑“多謝你夸我。”
應隱覺得燥熱,欲蓋彌彰地輕咳了一下。
主廚從香港某間三星米其林請借過來,擅長做中法融合料理。兩人剛坐定,他就從后廚迎出來,為應隱一一介紹餐牌上的明細講究。
“我們今天準備的冷盤是白葡萄酒香草青口貝,熱前菜是芒果紅酒梨煎鵝肝,很獨特的風味。湯是爽口的松茸燉竹蓀清雞湯,更適合我們中國人。”
應隱跟著他的介紹一一過目。
“我們一共是8道主菜,主食是黑松露和牛焗飯,甜點我們為您準備了黑巧配菠蘿丁,如果您有任何忌口或食材過敏的情況,都請告訴我。”他最后笑了笑,不失禮節的幽默“畢竟我擅長的拿手菜不止這幾道。”
作為明星,應隱出入過太多高級的場合,也接受過禮儀培訓,因此并沒有局促的感覺,落落大方地表示自己很期待,并告知自己沒有忌口。
“根據今天菜單里的食材和口味,我推薦您這六支酒,您可以多款搭配,也可以餐前、肉類主菜、海鮮主菜、餐后甜品各配一支。”
“我選甜起泡。”應隱將餐牌折頁合上,“就這樣。”
雖然主廚沒說什么,但從表情看,他覺得有些遺憾。
甜起泡不能算是正經的佐餐酒,最起碼,不是那些到店來舉止高雅、談吐得體、對各種香料頭頭是道的客人們的首選。
商邵搭著腿,脊背松弛而挺地貼靠著餐椅背,先是垂目過了眼餐牌,繼而對主廚點點頭“就按應小姐的喜好安排。”
既然大少爺愿意將就,主廚自然也沒話講。等他退下,俊儀也被康叔帶去一旁的包房用餐,偌大的餐廳只剩下兩人,唯有蘇繡屏風后透出人影綽綽,是一名侍應生在隨時聽候差遣。
甜起泡酒在冰桶里冰鎮著,起開后稍醒一會兒便可入口。很輕盈的酒體。商邵抿了一口,笑著輕搖了搖頭,“妹妹仔。”
是粵語,應隱不太能聽懂,問“什么”
商邵便用普通話重復了一遍“是小女孩的意思。”
應隱明白過來,他是在取笑她,笑鐘情的酒是小女生的酒。
她一板一眼學他的粵語“妹妹仔。”
發音不標準,充滿著一個粵語初學者的該有的別扭。
“好可愛的字。”應隱又默念了兩遍,不知道她喃喃自語的模樣,落在商邵眼里也是如此。
“我還想請教商先生,官仔骨骨,這四個字怎么念”應隱客氣地問,但誰都聽得出她客氣里小女生般的雀躍。
商邵便用標準的港府粵語為她念了一遍。
“真好聽。”應隱學著,微微垂首,淡妝的眼眸里流光婉轉“官仔骨骨,官仔骨骨。”
“應小姐可知這四字是什么意思”
應隱抬起眼眸,氣息和聲線都輕微“我知道。”
商邵兩手搭在交疊的膝上,略頷了頷首,請她講。
應隱的目光便越過餐桌,徑直地望向他。那一眼很長,似更正那日婚宴上,人潮中陰差陽錯的一眼。
“是清俊儒雅,貴氣玉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