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書房,奶咖色浮雕暗紋地毯上,一雙女士羊皮居家穆勒鞋矚目。
商邵“”
忙中出錯,百密一疏。
商檠業皺眉,商明寶趕緊跑過去彎腰撿起,雙手將鞋抱在懷里,對商檠業討好一笑“嘿嘿。”
多說多錯,她光笑,不說話。
眼鋒與商邵的交錯,明明白白地說,我堂堂千金之軀幫你女朋友抱鞋子,加錢
商邵一臉由她去的無奈,一頷首,不耐煩地比了個五。
“你不是不讓她進你書房嗎”商檠業淡淡地問。
商明寶搶著答“大哥哥重病,我是來給他端茶倒水的”
重病
商邵不得不裝出焦頭爛額的感覺,又叫了聲“babe”,半是提醒半像威脅“別亂說,讓小溫擔心。”
溫有宜又不在當場,他反倒擔心嚇到她,至于面前這個父親,形同空氣。
商檠業忍耐又忍耐,才讓表情和緩下來。
他確實很后悔了,早知道帶有宜一起過來,場面也不至于這么不尷不尬。但這不孝子一人在內地工作,驟然發了燒,他恐怕溫有宜關心則亂吃睡不好,所以才孤身一人來探望。
這種情況下讓他述職聊工作,別說沒個當父親的樣,連人性都沒剩多少了。商檠業改變主意“既然發燒,就早點休息,養好了精神再工作。”
商邵不動聲色松一口氣“我送您下樓。”
“我沒說要走。”
“”
商檠業輕描淡寫“港珠澳大橋也不短,既然來了,明天順便去勤德看看,也跟譚北橋見一面,你有什么不方便的難處,跟我講,我去跟他聊。”
難處當然有,但商邵沉默一息,說“一切順利,不勞您操心。”
“你還是怨我把你派到內地。”商檠業停頓一下,“商宇這些年多虧有你,你心里不服我知道,但萬事萬物,越難才越顯珍貴。”
“沒有不服,你一切決定都是正確的,有先見之明的。”
商明寶和康叔都大氣不敢喘。
又來了又來了,父子間的夾槍帶棒明捧暗諷,這幾年他們都見了太多次。
其實大哥之前不是這樣的。明寶心里想。
商邵以前是個很溫和謙遜的人,一派謙謙君子風度。
商宇總部幾千號員工,從上至下都很喜歡他、信服他。他每一次新年夜都會慰問值班員工,給海外市場的同胞送上祝福,紅包利是派得很豐厚。
相比于董事長商檠業的嚴肅敏銳,他雖然也同樣的明察秋毫,但場上常給人留情面、留余地,場下絕不拖泥帶水,做事手腕十分漂亮。
至于在家庭里,商邵更不必說。他孝順敬愛父母,關愛兄弟姊妹,因為是長子,行事又穩重,大家都喜歡討他的意見,有什么喜歡而不舍得買的,過一段時間,就會出現在他們房間里。
商陸八千萬港幣的常玉真跡,商明寶六百多萬的古董愛馬仕絕版皮,還有數不清的禮物、難題,都是商邵出手。
明寶始終記得,常惹爸爸生氣的是小哥哥商陸,而不是大哥商邵。
他一點都挑不出錯,行事完美到媽媽溫有宜說,“eo,放松一點也沒關系。”
是從什么時候變的呢一貫溫和的人變得沉默寡言、捉摸不透。他寧愿花很多時間去看魚,去森林坐在帳篷中聽雨,去海上玩帆,也不愿意跟身邊人說一說體己話。
氣氛焦灼,商明寶不由得挽起商檠業的手“爸爸,你第一次來大哥這里,我們去參觀一下好不好”
商檠業臉色稍霽,點點頭。
一長串人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后,走了幾步,他冷淡吩咐道“康叔跟著,其他人都去休息。”
外人走干凈,只留下小女兒和長子在身邊,商檠業才覺清靜。他細細地觀摩商邵起居的每一處空間,以此來確認他過得好不好、在這里心定不定,是隨便對付,還是認真對待自己的日常。
“你如果還是在介意莎莎那件事”他想了很久才開口。
“不介意。”商邵真心實意地說。
“我承認,當初對待你們的方式欠缺尊重,也很獨斷專行,你心里有意見,我接受。”商檠業仍堅持說,頓了頓,語氣沉郁“但是eo,這么久了。”
明寶碰了碰商邵的手背,要他把握機會,不要放跑爸爸難得的溫情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