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律背反的是,栗山卻是一個對表演精度要求很高的人,恰如要巧婦做無米之炊。因此,為了準確把握到角色的本質,這樣一場圍讀必不可少,演員們會聽到來自導演和編劇最直接的補充解讀。
圍讀在單獨的小木屋里舉行,這里進行了重新布置,以當作臨時的導演組工作間。應隱在工作中從不遲到,早早地出發了。
一路新雪覆蓋,只有馬蹄印深深。她抱著保溫杯和熱水袋走進去時,屋子里果然只到了一個人。
這人很高,從背影看肩寬背闊,穿得與本地牧民無異意思是,很單薄的黑色棉夾克,深藍色牛仔褲,咖色工靴,讓人懷疑他不是處在一個零下四度的冰雪世界里,而是春天。
不過,當地的青年習慣了佝僂著肩,個個肩膀都聳得很高,兩手插在褲兜里,他的姿態卻很舒展,正將兩手放在火爐上烘烤。
聽到腳步聲,他抬起臉,望向被掀起的棉被門簾。
“風進來了。”他說。
應隱怔了一下,意識過來,往前一步走進屋子,手一松,那門簾重重地墜了下去,阻隔了外面的風雪。
“我叫姜特。”他自我介紹,從爐子邊后撤一步“你看上去很冷,來這里烤火。”
聽到他的名字,應隱不算意外。他身上有電影感,將他從這粗糙貧窮的世界里剝離開來。
姜特是一個毫無表演經驗的新人,全劇組都不知道他是從哪冒出來的。雪融化是青官宣以來,無數人扒他的背景,甚至傳言他家富可敵國、人脈深厚。但應隱看見他的第一眼,就知道那些說法是假的。
他身上沒有那種矜貴的氣息,也沒有富人的松弛感,反而充滿了一種敏銳的警惕性,和封閉性。他像是隨時會進攻,但在此之前,如果你不惹他,他不會對你感興趣。
應隱只一眼就明白,他與故事里的男主角哈英一模一樣。
“栗老師他們還沒有來”她抱著熱水袋,垂眸站在爐前。
她顯而易見的有些不自在,不僅僅是因為與陌生異性單獨相處,更在于姜特看她的目光,那么直接,那么探究,像一把劍穿破社交距離。
“也許在路上。”姜特還是看著她,執著地問“你還沒有跟我自我介紹。”
“你不認識我”應隱有些啼笑皆非,在他深邃的目光中,努力裝出不經意的模樣。
她的笑很淡,但足以點亮世界。姜特的目光避也不避“認識,但一場認識,還是要從正式的自我介紹開始。”
那一瞬間,應隱好像被定住。
商邵跟她說過很像的話。
他也是相逢裝不識,耐心地等一份正式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