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著電話,他轉過小葉女貞的景觀樹,通過滿是月季的磚石步汀,看到古樸教堂的正門。
天地良心,他以為應隱是要給他生日驚喜。
因為七月三號,是他的生日。
走進教堂,只有少數幾個本地居民在此靜思,或垂首做禱告。玫瑰花窗上透下早晨的光影。這是個晴天,圣壇上,玻璃花樽與鵝黃色的燭臺散發著香氣。
牧師出來,詢問他“先生,是否是你預定了婚禮儀式”
商邵眉心輕蹙,帶著些禮貌和疏離的笑說“rrybut”
他的聲音,在牧師的怔色和大堂里一聲輕輕的驚嘆中止住。靜了一秒,商邵回首,在逆光中不自覺微瞇了眼,看到那一條長長的通道,通向光的來處。
自清晨明亮的光中,應隱雙手拿著捧花,從白色的光處,走入商邵眼中。
現場的管弦樂團演奏起來。
是婚禮進行曲。
管弦樂這樣恢弘,讓教堂內的這份安靜顯得莊重。
應隱有一些得意,兩側唇揚得很高。踏著旋律,她一步一步走得從容、大方、莊重。
商邵看著她,明明是笑著搖了搖頭的,目光卻如此溫沉。
他連眼睛都舍不得眨。
在他的注視和兩旁的矚目中,應隱走到了他身前,咬了下唇,輕輕問“好看嗎”
緞面的質地,抹胸款,在上身纏出靈動的橫褶,每一道的褶面都泛著溫潤的珍珠似的光澤,下半身并不是常見的大拖尾,而是修身的魚尾裙,魚尾很長,在地面拖拽出白色浪花般的一道。
很顯然,應隱是充分打扮過的,她甚至在肩窩、鎖骨和肩頭都打了高光。發髻是最簡單的低位盤發,一柄珍珠發簪作為裝飾與固定。
面紗下,她的面容柔美,一切的粉都掃得恰到好處。可是,她其實忘了打腮紅。
那是她雙頰因為羞澀、緊張與雀躍而生出的紅暈。
商邵勾著唇,目光慢而柔和,將她從頭到尾地看過,笑著嘆了一聲。
“好看。”
他說,喉結滾了一滾,壓下那一瞬間幾乎不受控的哽咽。
她是他無與倫比的新娘。
牧師手執圣經,目光環視一圈,用英文為他們主婚。
“各位女士、先生,今天,我們歡聚于此,共同見證商邵先生,與應隱女士的婚禮。”
他眼鏡片后的雙眼,閃著善意的促狹“毫無疑問,這是一場心血來潮的婚禮,但誰能說,它不令人印象深刻呢從現在起,一對新人走入命運中,推開嶄新的門,從此在神的旨意下,獲得譬如晨曦與朝露般的純潔幸福。”
“商先生,”他轉向商邵,“你是否愿意娶應隱小姐為妻,不論富貴與貧窮,疾病或健康,都與她不離不棄,承諾決心與她白首到老”
商邵的聲音沉穩、篤定“我愿意。”
他夢里演練過千遍。
牧師轉向應隱“應隱小姐,你是否亦如是承諾,貧窮、疾病、世間的一切洪流,都無法將你從他身邊剝離,你將與他廝守,直到死亡將你們分開。”
一股酸澀直沖鼻尖。應隱用力握緊了捧花,眼睫很彎“我愿意。”
牧師臉上浮出笑意,又歸斂鄭重“請交換戒指,這是你們彼此愛與承諾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