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一起挑禮服,tanya說,伴娘也穿高定,你期不期待”
沒有女孩子能拒絕漂亮裙子,不過俊儀忍不住問“tanya是誰來著”
應隱忍無可忍“是溫有宜”
婚禮的籌備緊鑼密鼓,有專業的公關與媒介公司、活動籌備與落地公司,還有一整個負責與各方邀約、確認時間、派送邀請函的團隊,近三百人在四個月內只為了這一件事情打轉,而溫有宜是最高統籌。
這與操持一場慈善晚宴是截然不同的規格,溫有宜又是事事講究之人,因此在整整四個月間,她都如行軍打仗一般。
雖然商家低調慣了,但低調不是沒社交,又是長子繼承人的婚禮,宴請賓客名單長達一千多人。香港能承辦得了這個級別的酒店屈指可數,溫有宜將會場、禮堂、戶外草坪都堪遍了,還是明羨把春坎角綺邐讓了出來,并著人進行整層的改造與重裝,可謂不計成本。
這一千多名賓客之間的生意關系、家族關系,是否有齟齬,是否談得來,語言通不通,宗教合不合,都裝在溫有宜的心里。在深水灣的一間開闊廳堂內,墻上張貼了會場內的圓桌分布圖,寫有賓客名字的小圓磁貼一個個貼著,如同一盤神秘的圍棋。她每日來這里琢磨數小時,只為了把每一位都安排在最恰好的位置上。
除此之外,有關酒席的每一道菜品,也由溫有宜親自品嘗、挑選。她不厭其煩,濃了淡了甜了酸了,口感、入口的質地、上菜的順序,采購的時季、產地,都有講究。沒有任何一瓶酒可以從頭到尾佐餐,因此,要分冷盤、熱盤、餐后,主菜要分肉菜、海鮮與其他,如此一來,用一席宴,要配六款酒,且為了不出錯,每桌需由專人醒酒、倒酒。倒酒的先后順序恐給人以厚薄之分,讓客人等待超過三十秒便不合禮數了,因此,一桌六人需配三名服務生。
雖然事無巨細親力親為,溫有宜倒也算是樂在其中,但最讓她高興的環節只有一件給應隱選行頭。
前一晚上頭的睡袍,第二天一早梳妝的晨袍、接親敬茶的龍鳳褂、出門及合影禮服、主紗、后續環節的禮服、敬酒服還有婚紗攝影禮服溫有宜簡直心花怒放了
各高定品牌都給她遞送了ookbook,并親手畫了以應隱為模特的穿著手繪圖。溫有宜對此并不滿意,她要“奇跡隱隱環游世界”。
奇跡隱隱的第一站在香港,因為商邵沒空。溫有宜只好讓幾個牌子將禮服空運至深水灣。
這也是應隱第一次走進溫有宜放高定的別墅,或者說使用面積上下四層超一千五百平的巨型衣帽間。
這里的每一扇玻璃展柜都纖塵不染。只有十分貴重的古董藏品、或最近獲得溫有宜青睞的,才能獨享一面櫥窗,明凈的燈光將它們照得纖毫畢現、閃閃發亮;剩余的,也不過是擠挨在衣通架上,若非如此,又怎么塞得下兩千件層層疊疊繁復繚亂的高定呢
首飾藏品另有立柱式展柜陳列,黑色絲絨墊于其下,華彩燈光輝映其上。
與其說是衣帽間,不如說是一個私人博物館。
緹文和俊儀陪著她一塊兒來,兩人循著扶手樓梯拾階而上,一路上從震驚到失語,從兩眼放光到眼神呆滯,麻了。
“auntie,你真的可以記住哪件衣服在哪里嗎”緹文弱弱地問。
“不需要記,就好像圖書館一樣,有一套索引系統,按品牌首字母和年份列表劃分。”溫有宜回道,“還有整理成冊的ookbook。”
俊儀大著膽子,也舉起手問“那會不會被蟲蛀”
她問完,覺得自己好像問了個蠢問題。沒想到溫有宜卻轉過眼眸笑道“會,當然會,打理得再好,也有失察的時候。你不知道,看到裙子上蛀了一個洞,我心里有多苦痛。”
上了四樓,一間寬闊的房間內鋪著厚厚的長絨地毯,四面都是水銀鏡,靠墻擺放的薄荷藍法式小沙發上繡著金線粉黃郁金香,正對面是白色環形臺階,連接著里面的更衣室。
今天有三個品牌前來試衣服務,每一家四小時。第一家在上午九點如約而至。
一行十人,黑西服白手套,手扶銀色大箱,魚貫成一串穿過庭院小徑后,由小來領上樓。俊儀吃驚地看著,見他們每人手里的箱子,都是與手腕銬在一起的。跟溫有宜問候后,才用鑰匙解開,接著再由另一人轉開箱體上的密碼鎖。
箱子打開,俊儀看清了里面的裙子,忽然理解了他們的陣仗。
這是一條華麗的遠超言語形容的裹身吊帶長裙,滿鉆,售價五千萬,重達四十斤,由專機、保險箱、專人運送而來。
四個工作人員陪應隱進去,因為只有如此才能穿上。另外的禮服,從箱子里取出后,則移步旁邊,由專人打理、熨燙,等待之后的傳喚。
“表哥不來”緹文笑吟吟地問。她可等著看商邵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