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隱死活說不出個“怎么”,只好更緊地合腰抱他,將臉埋進他頸窩“不怎么,不怎么”
商邵被她弄得無所適從且哭笑不得,一雙手掌貼住她肩背,偏垂過臉問“你覺得我心不誠我是認真的。”
應隱從鼻腔里嗚咽一聲,蹭著他脖子搖一搖頭。
她每每這樣的時候,就是覺得窘迫的時候,這是從他們見面的第一天商邵就看穿的事。他驀然懂了,沉了氣息,湊到她耳邊“好,我知道了,是怪我平時情話說少了。”
根本就不少應隱剛想否認,便聽商邵意有所指地問“晚上回去補上”
在便捷的通訊面前,首映口碑炸裂的消息無時差地返回國內。
北京時間凌晨三點,中文互聯網上有了第一批影評。
有媒體記者就地用手機寫下長評
雪青首映完,我們幾個老記者站一起抽煙,都默默。跑威尼斯今年是第十二年了,這份差事在別人眼里是美差,公費旅游,但年年來,很難說是旅游還是回家。又沒有家那么親切,stre太遠,住宿太貴,早上坐錯了公交船,起個大早的辛苦都泡湯。粗糙地想,這事就跟拍電影一樣,有時候大費周章,其實只感動了自己。
自我感動是個陷阱,尤其是對于男性電影人來說。強如栗山,冷酷如栗山,在雪青這部片里,也有那么一些時刻是游走在這個陷阱邊緣的。但栗山一直要掉不掉,快掉時,離奇地又給拽回來了。
好了,這就是關于雪青這部片唯一的缺點和批評,接下來全是好話。
太好看。故事芯子其實很簡單,不劇透,但也不是能猜到的救風塵的故事。應該說,不管鏡頭還是結局,著眼點都不是救風塵,自始至終,亮點都在于尹雪青這個角色。
把栗山從流俗邊緣拽回來的,是應隱的表演。早知道她好,有天賦,但在這個角色上脫胎換骨,是一個演員遇到了命定的角色。聯想到她發布會上說的“山呼海嘯的力量”,此時此刻仿佛有了朦朧的認知。
尹雪青出場是妓女,那種經年累月討好獻媚訓練出來的騷里面,有股兇悍的世俗力量,感覺能扇老瓢蟲兩個耳光出來嫖還他媽的欠錢開玩笑,沒有這個劇情
到后面,她像被雪洗過,一層一層地純凈起來,你甚至可以看到她一層一層的灰泥在撲簌簌地掉落,外面骯臟但堅硬的泥殼被洗掉了,露出純凈、嶄新但柔軟的內里。這內里無疑是要受傷害的,愛和被愛都不能保護她。
很難想像應隱是怎么把這些層次這么精準地呈現出來,渾然天成爐火純青,能量之強,讓你觀影途中好像都被罩在了她的場域之中。你和她的情緒同呼吸共命運。看好拿獎。
也有女影評人寫,從完全不同的視角
應隱是漂花出道的,那年都靈國際電影節一鳴驚人,后來是凄美地,柏林展映好評如潮,到今天的雪青。很難相信中國有女演員會在自己十幾年的職業生涯中,選擇第三次突破常規。
這三個女性角色身上其實沒有共性,唯一的共性在于導演都有用欲寫情的野心。欲寫的好不好,不怪演員,全賴導演。哪些是美的,哪些是冒犯的,哪些是必要的,哪些是導演討巧的,觀眾其實門兒清。
雪青的尺度戲,難得是一種剛剛好,宛如把一枚螺絲立在了一根鋼絲上。這可能得益于栗山的清醒,或者別的。因為在放映結束的記者會上,栗山也坦白,其實拍了很多片段沒用上,他跟剪輯一直在做減法。我相信片場一定發生了一些故事,否則這減法如果這么好做的話,他不必跑到香港立項。
雪青對我來說是一部特殊的片子,主題也是新的。某些時刻,我感到勝似恐怖片,一想到這些鏡頭在生活里跟喝水吃飯一樣,恐怖又成了一種令人脊骨發涼的發笑。尹雪青清純與否、干凈與否、愛與被愛否、做不做皮肉生意否,都不會改變她被凝視的實質。偏偏她在片子里有一個明確的身份的轉變,如八卦陣旋轉,黑白合一,你敢說你不在其中任何一面天地之大,雪域之寬,到處沒有眼睛,到處都是眼睛。
片尾大約鼓了五分鐘的掌,但我其實很想立刻沖出去吹吹海風熱氣。看這電影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