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樁好事,因為朝廷認為這陳芥菜鹵存在已久,旁人熟視無睹,有眼不識金鑲玉,薛家卻能探索出它的價值和作用,足見眼光敏銳。
術業有專攻,正巧皇家對海外各種珍奇物事頗有興趣,內務府順水推舟地另外賜予皇商薛家一個職權,替皇家和朝廷去搜羅海外物品。反正這也不花成本的,如果薛家真能發現了好東西,那是對大家都有利,皆大歡喜為此,內務府海慷慨地給出了許多優惠便宜的條件。
薛老爺知道這是薛淞拜托吳侍郎提出的,他一直想著去看看天下,不知道這孩子為何如此心野。罷了,只要薛淞不去海外冒險,有內務府的名頭,加上薛家的護衛,就由著他吧。這三年里,是薛淞可以輕松自在過活的日子,等到下一科時,他就要去參加殿試了。他身上背負著自己的前途和家族的榮耀,那就由不得自己了。
薛老爺這樣想著,心中就釋然起來。他滿面春風地剛送走了孫知府,族長和長老們又聞訊而來。那日,薛府里熱鬧非凡,眾人恭維道賀之聲不絕于耳。之后,薛老爺又帶著薛霖和薛淞一起去祠堂里上香,把這好消息告慰祖先。
薛霖心情復雜。父親被賞賜了一等男爵,身為嫡長子,他是直接受益的人,日后他就不再是白身,甚至到了蟠兒時,也會有微末的名分來支撐門戶。
空頭爵位再不值錢,也是一種身份體面只看他那大舅子王子勝,他們夫妻和王家人都知道他是王子騰的手下敗將,是被狼狽逼到金陵城的。但仗著自己伯府日后襲爵人的身份,王子勝也得到不明真相的人追捧。
那爵位,對于位高權重的人而言,只是錦上添花,但對于像薛家這樣的皇商,就是一道護身符。
這讓他從心里感到喜悅和踏實,但也生出了一絲尷尬。這些榮耀和好處,都是弟弟給帶來的,他這個家族的繼承人,每日里忙碌勤勉,其實是碌碌無為他覺得自己有些愧對家主的身份。
薛霖心中存著些小心思,但他也知道孰輕孰重,他和薛淞只能同心同德,這才是對薛家最好的作法調整了一下心態后,薛霖也和家人一同歡喜起來。
王秀云沒薛霖那般思慮,她是高興得很。薛老爺得了爵位,日后自然是他的夫君繼承,繼而連蟠兒也得享蒙蔭,那不是好事么
她又想起內務府給予的差事,哎呀,這正好啊,他們王家還管著各朝進貢的事情,粵,閩,滇,浙所有的洋船貨物都要經過他們家,在東南一帶頗有些勢力。以往,薛家沒有那個權限,這塊兒伸不進去,那日后,很可以利用這層關系,把生意做大些
如此一來,王家對薛家助力甚大,自己和蟠兒在王家的地位豈不是更加牢固么,丈夫也會對自己感激的。不然,這家中族里的人心都會偏向薛淞去。
王秀云是不太過問外面的事,但王子勝的教訓在前,也給了她一個警醒。薛淞是或許看不上丈夫這家主之位,但他未必不想著爭奪薛家的實權。薛家幾代積累下來的財富十分可觀,財帛動人心啊
薛家很隆重地慶祝了一番,上門慶賀的人也絡繹不絕。隨即,薛家就很迅速地按照禮制更改了大門的制式、房屋里裝飾等,以往薛家沒有爵位和實職,有些好東西再有錢也是不能隨心而為的,否則便是僭越。雖然當地官府不會計較,但薛老爺也不愿因著這個去惹麻煩。
富而不貴,這始終是薛老爺心中的遺憾。如今從心里融去了這根刺,薛老爺只覺得揚眉吐氣,精神爽朗極了。
忙碌了半個月,薛家才安定下來。薛淞本想著就要外出遠行,首先定在東南沿海。薛老爺勸阻了他,一來,這薛家還要做許多準備,打點好人手行程才行;再有,薛淞年紀已經不小了,必須成家立業了。
業嘛,下一科殿試薛淞最差的結果也能點個三甲進士,做官的前程已經提前預定下了。那么,成家,就是迫在眉睫的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