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鬧了半天,父親是把薛淞分出去了,但自己還是不能當家做主啊。薛霖心中泛起一陣苦澀,父親這是對自己失望生氣,因此不肯放手了
薛霖覺得周圍人的視線都似乎都凝聚在自己身上了,一時羞慚不已,低垂著頭,不敢和旁人相望。心中也悚然而驚,他明白,這是父親對他的敲打。薛淞已經很明確地表現出了,他是沒有窺覬著薛家家主權力的意思。但父親對自己的行為卻是看在眼中的。
若是父親覺著他不堪造就,那么
想起了那被流放在外的王子勝,薛淞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危機感,讓他惶恐不安。看來,自己的未來并不是那么穩固,要想真正執掌薛家,自己必須要有讓父親滿意的表現才行
薛老爺看了看薛霖,緩緩地向眾人解釋了自己的決定,言道薛家如今改換了門庭,與以往作為皇商需要應對的人和事都大不一樣,那是要有一段適應時間的。自己畢竟經歷多些,帶著薛霖在身邊,多指導幾年,也好放心一些,這都是為了薛家著想。
這說法也周全了薛霖的面子,他的臉色好轉過來了,連忙對薛老爺表明了感謝和愿意。
薛淞在一旁看著父親恩威并施,張弛有致,今日這一番操作,分出自己讓大哥安心,也讓大哥受了一番震懾,真是姜還是老的辣啊也好,父親當真能好好地指導著大哥,管著薛家,那薛蟠也不能變成那兇蠻愚蠢的呆霸王,薛家就不至于落到那般下場了
說句難聽話,薛家開國之初是立下了功勞,因此得以忝居四大家族之列,但手中并無半點兵權。后來久居金陵城,后代也無實職,如果自己不作死,新帝壓根不會多在意他們的管好薛蟠,和賈王兩家分割開來,偌大的家業,有朝廷皇商名頭的照應,平平庸庸地也能一生平安。
這就夠了,薛淞沒打算上趕著去保證他們一輩子榮華騰達,從生管到死。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要靠自己的力量度過自己的人生。自助者天助,反之,自作孽則不得活。薛淞覺得如果他為之盡力了,那他就問心無愧薛霖夫妻這些日子的所為,讓他生出了涼意,最初那很熱切的心愿,也慢慢淡了。他和薛霖面上雖然還和諧,但再難回到昔日親密無間時了。想起曾經的歲月,薛淞心中也一陣黯然。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
分給薛淞的宅子原是薛老爺為自己準備養老居住的,前后四進,不算很奢華,但是精心布置的。宅子開闊疏朗,花木郁郁蔥蔥,住著十分的舒服。
薛家管家派出了不少下人去整理收拾,那宅子本就時常維護著,沒費多少力氣,添置了些物品,薛淞和方氏就搬家入住了。
薛淞和方氏都覺著一下子輕快了許多。雖然要自己管家,操心家務瑣事,但沒有了那些細小但讓人煩躁的紛擾,要勉強自己地去應付不投緣的人,他們覺得天朗氣清,惠風和順,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
薛淞給這宅子取了個名字隨園,這是后世士人袁枚的別墅,山美水秀境幽,人和園子在這個時代里自然沒有出現。但薛淞挺喜歡袁枚其人的個性行事和生活情趣,他那想著走遍天下,追求逍遙自在生活的態度,和袁枚還真有精神上的相同之處呢。隨園,隨緣
分家后,每日里薛淞都要去看看薛老爺,盡人子的孝道。反正兩處就挨在一初,中間有一扇小門通著,溜達著就去了。方氏隔個幾日,也要和薛淞去請一回安,后來月份大了,身體沉重,薛老爺本讓她不要拘禮,以身體為重。薛淞對薛老爺道,這孕婦還是要適當活動些,日后生產才能順利,薛老爺聞言就不再勸阻了。
搬出去后,薛淞夫妻和兄嫂的關系倒是寬松了些,王秀云有時也會送些補品給方氏,還帶著薛蟠和小瑾萱來看了幾回。薛蟠已經有三歲了,虎頭虎腦的,有些憨厚,小瑾萱正學著走路,出落得雪白可愛。方氏逗弄著孩子,與王秀云也和和氣氣地相處著。像他們這樣的人家,輕易是不會撕破臉皮的。沒有了利益的影響,她們本來也沒有多少仇怨,也幾乎恢復到了當初的樣子,但只是幾乎而已。
在方氏臨近生產時,薛淞請來了方母住進了隨園照料陪伴,還早早定下了有名的接生婆。
方氏是在一個秋日的傍晚發動的,隨即被送進了產房,兩個接生婆立刻也跟了進去準備。方氏身體本就康健,十月懷胎,又被調養得很好,心情愉悅,在薛淞的要求下每日里堅持散步活動,生產得還算順利的。
經過了漫長一夜的折磨,在晨光熹微時,方氏產下了一個男嬰,母子平安。
周圍人都歡喜道賀,薛淞松了口氣,他安撫方氏,等她疲倦地睡去后,他凝神地望著那清洗干凈,裹在暖和的襁褓中酣睡的小嬰兒,心頭只覺一陣陣溫暖奇妙。
這是書中的薛蝌,也是與他血脈相連的骨肉
薛老爺聞言非常歡喜。他想著再過幾個月,薛淞就要上京參加殿試了。這孩子是有福氣的,一生下來,父親就有功名在身他分出了薛淞,心中本有些愧疚,于是乘著這個機會準備補償些許。
薛老爺為薛蝌操辦了洗三禮,辦得非常隆重,幾乎與當日薛蟠的不相上下。而且,來的賓客人數和檔次要遠遠勝過薛蟠。
這回,薛霖和王秀云再沒有什么閑話不滿了,人家已經分出了,再說,他們也不敢觸怒薛老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