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瑞雅驚訝地發現窗外的樹林遭遇了一場慘烈的風暴,每棵樹都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甚至有些地方的草皮都被掀沒了,露出黃撲撲的地坑。
知道山中的氣候比較反復,卻也不知道會到這種程度。
還好沃特雷農場離那片樹林有點距離,不然她可能會在睡夢中悄無聲息地被碎玻璃扎死。
“奈亞,今天感覺怎么樣”房間另一頭的人睡得像只死豬,她走過去輕輕搖了兩下,看到對方腦門上的包已經消了不少,臉蛋上的小口子也開始結疤,那個老醫生坑是坑了點,醫術倒是還不錯。
“唔。”和真大侄子在外面打了一晚上的某位慢慢睜開眼,一臉疲憊“好困啊姐姐,我再睡會兒。”
“那你就好好休息一天吧。”瑞雅本打算今天下午就啟程返回康科特,但奈亞這副模樣實在不適合長途旅行不對,她不是打算在半路把這個愛哭鬼丟下嗎干嘛這樣關心對方。
在樓下看到了拉維妮婭,女孩沖其點了點頭,魂不守舍的少女卻并未理會,只是怔怔地望著遠方的山頂。
不管她之前做了什么,到底現在是孕婦。瑞雅想,還是走到了她的身邊,把她那條掉到地上的披肩撿起來,蓋到她的肩上。
“啊,是你呀。”重新變得憂郁的她說,目光只在女孩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便又看向了那座高高的山峰“你去過那里嗎”
“沒有。”瑞雅感覺到了奇怪,她才來敦威治不到一天,怎么可能去過對方口中的地方。
“這里的人都說,那是撒旦的巢穴。至于外面的人,你知道么,他們都說敦威治飄蕩著無形無影的鬼魂也許他們說的是曾經的我,也許他們在暗指我還未出世的孩子。有時候,當猶格索托斯躺在我的身邊,我能夢到一些未來的事。今年的圣燭節就是這兩個孩子出生的日期,在那日的凌晨,長夜將逝但黎明又才只露出半張臉、整個世界被光和暗同時拋棄,敦威治的狗會一齊叫起來,以向世人宣告他們的到來”拉維妮婭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將身邊的女孩當成了一個能夠傾聽自己心中苦悶的擺件“可有些時候,我能清晰地感覺到躺在我身邊的不是我的丈夫。他被魔鬼寄居了,渾身都散發著可怕的氣息。他像是隨時都會殺了我,卻又和我一起待到了現在。”
瑞雅沒多少安慰孕婦的經驗,不過就對方目前的表現來說,她懷疑這是產期抑郁癥的先兆。
耐心地又陪了對方一會兒,她勸說拉維妮婭到房間或是壁爐前的老沙發上休息。反復好幾次后少女才終于松動了雙腿,在她的攙扶在慢慢地挪去客廳。
看起來,對方在窗前站了很久。瑞雅想,回憶了一下拉維妮婭昨晚的打扮,有些驚恐地想著對方該不會是在這兒站了一整晚,頓時對不知道去哪兒的索托斯火冒三丈。
就知道,大部分男人都是不可靠的
拳頭捏得咔吱響,她決定替可憐的拉維妮婭教訓一下拉托提普先生的親戚。
大約九點鐘的時候,索托斯從外面回來了,滿是馬賽克的身體看不出表情,但瑞雅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
沙發上的拉維妮婭已經入睡,女孩便沒有在這里和人吵架,冷著臉和對方一起出去了,途中經過了沃特雷農場的后院,牲畜欄里空蕩蕩的,只有一些稻谷和干草,墻上還爬滿了真菌,看上去有很久都不曾使用過了。
腦中閃過一絲疑惑,她記得自己在昨晚聽到了家畜的叫聲,難道是從別的地方傳來的可附近并沒有其他的房屋。
打開后院的圍欄出去,瑞雅迫不及待地開口,對著索托斯就是一頓輸出“你昨晚去哪兒了你知道拉維妮婭在樓下站了多久嗎為什么不陪在她身邊你是不是后悔結這個婚了”
像是被她問住了,索托斯看了看她,圓圓的頭部轉來轉去,仿佛在暗示他內心的糾結。
“快到了。”用一個話題岔開先前的問題,他伸出一只依舊滿是小方塊的手臂,指了指前方“那里就是我們家族的墓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