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么,野豬占據了車子,野雞野兔擠在角落里。
“小姐,你可以坐在車前。”青雉將小坐墊放在車前拍了拍。
七星看了眼拉車的瘦驢“我走著吧,野豬很重的。”
那頭野豬比小姐都重,再加上一個人,瘦驢要拉不動了,青雉沒有再勸,說“王大叔說,就算咱們腳程慢,半日也夠走到城里了。”
這邊已經是許城郡城的郊外了,小姐走慢些,不會走得太辛苦。
但王大叔也估料錯了,她們或者說,小姐的腳程不到半日就走到了。
小姐步伐不緊不慢,但越走越快,瘦驢和青雉都有些跟不上她。
最后還是小姐放慢了腳步,且在路邊休息一刻,才帶著她和瘦驢繼續趕路。
青雉在后扶著車,看看車上的野豬,再看走在前方牽著驢的小姐,心中翻轉了很多問題。
“小姐。”她忍不住喚。
七星回過頭,問“還是累嗎”她停頓一下,“別怕,我們馬上就到了。”
聽到后一句話,青雉有些想笑,先前她拉著小姐往家里走的時候,經常會說這句話。
話是對小姐說的,但其實也是對她自己說。
沒想到小姐記住了,現在來勸慰她。
青雉心里酸酸軟軟,將翻轉的問題咽回去,大聲說“小姐,我已經跟王大叔問清楚在哪里賣獵物,還有大概價格,一會兒就看我的本事吧,我一定把這些獵物賣個好價錢”
小姐看著她,微微笑了笑,點點頭。
今天她們運氣不錯,剛進西市就遇上了一家酒樓的采買,先是被兩個小姑娘拉著野豬吸引,看過之后,便爽快地收下了所有的獵物。
“姑娘,你們家人再打到好獵物,直接來順德樓找我。”這個姓孫的管事笑呵呵說。
家人,她們沒有家人,家人就是小姐自己,青雉心想,低著頭拉車沒說話,聽得小姐應聲好。
順德樓是個不小的酒樓,在后門卸貨,伙計們搬卸獵物,好奇地打量兩個女孩兒,一邊低聲議論“城外的獵戶”“城外什么時候有獵戶了”“不都是種田和湖里打魚的嗎”
七星和青雉任憑打量和議論,安靜地等候,很快賬房結了賬,青雉難掩興奮地搖了搖七星的手“我們有錢了。”
七星也點點頭,喚住要走的管事,問“這個城里在哪里能打床。”
床管事略愣了下,這種家什采買不都是家里男人們,兩個女孩兒能看出什么
不過想到兩個女孩兒拉著野豬來賣,應該是家里大人走不開,管事想了想,說“東市,匠工行都在那邊。”
以前在陸家的時候,七星小姐住在偏院,睡得床遠不如家里小姐們那般精美,但出了陸家門,青雉才知道,就算不精美的床,價格也不低。
青雉盯著一張小榻,這跟她在陸家睡的下人床差不多,問過了價錢,不由喃喃自語“原來我一直睡在三頭野豬身上。”
待客的店伙計都被說懵了“姑娘說什么我們這里可沒有野豬。”
青雉對他扯出一絲笑,也懶得解釋,轉頭看七星,有些委屈地喊了聲小姐。
知道離開陸家后日子不好過,但真真切切感受到,心里還是很難過。
小姐的神情很平靜,但青雉看到了小姐適才多么認真仔細的查看,甚至還撫摸著這些床。
一定很喜歡吧。
現在得知要買這些床,把野豬澗的野豬都抓來賣掉也不夠,該多傷心啊。
“小姐”青雉輕聲喚,又打起精神低聲說,“等回去后我幫你一起,做陷阱,我們,我們多抓些獵物,總有一天買得起。”
七星小姐哦了聲,搖搖頭“不用。”
不用小姐是放棄了青雉要說什么,小姐已經跟伙計說話了。
“你們這里賣工具嗎”她問。
伙計似乎沒聽懂“工具什么工具”
青雉有點聽懂了,心里冒出一個念頭,不會吧
小姐的聲音已經響起來,冒出一個個對青雉來說陌生的名稱“推刨刀斧頭鋸,曲尺墨斗線”
這些名稱對店伙計來說不陌生,但讓他更驚訝,又有些好笑。
“姑娘。”伙計笑問,“難道你是要自己打床”
七星點點頭“是啊。”對伙計微微一笑,將手舉起輕輕擺了擺,“我手很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