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笑著將籮筐的鞋襪各種干菜都拿出來,滿意地點頭“我衣服濕了沒事,這些不能打濕。”
要賣錢呢。
孟溪長從內走出來,問“阿七姑娘上次不是給留了錢和吃的不用再去城里賣東西了。”
春桃說“錢和吃的都有,但也不能就什么都不做了,阿水大哥你放心吧,我現在很喜歡去城里售賣,又能掙錢又能隨時買到需要的東西,還能知道很多最新的消息。”
孟溪長看她一眼“安穩鄉里的,不需要知道什么最新消息。”
春桃知道他的意思,吐吐舌頭,沒有再堅持,但也沒有說不去了。
“不知阿七小姐什么時候來”春桃小聲問。
春桃也知道七星小姐說給孟溪長一只手,雖然覺得這話太荒誕了,但想到一張紙條就能讓一座山的山賊受罰,她又滿懷期盼。
她這幾天在城里也好,往村子里走的路上也好,總是期盼著那位小姐出現。
孟溪長倒沒有當回事,失去就是失去了,怎么可能再有一只手
他去過西堂,見過西堂那個老者坐著的輪椅,跟常見的不一樣,能讓人站起來,像正常人那樣站著滑動。
既然西堂有這種技藝,這位七星當家人,大概是要給他也做一個類似的東西,比如一把木頭做的手,裝在胳膊上,乍一看跟真的似的,聊以解慰。
但他這只手并不只是用來裝裝樣子,他的手是用來拔劍揮刀,斬惡除害。
沒有了這個能力,手有沒有都一樣。
他也不是那種因為失去而悲戚的人,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別說失去一只手,失去了命又何妨他一點都不在意。
“好了,你做飯去吧。”孟溪長說,“我去噼柴。”
春桃忙跟上去“我來我來。”
孟溪長在院子里已經拎起了斧頭“沒了右手,不是左手也廢了。”
春桃忙說“我是擔心你的身體,你傷很重的,要好好養,才能更好的噼柴。”
老實的村姑也很通人情世故,很會說話的。
孟溪長笑了笑,將斧頭拋起再穩穩接住“我會好好練的,練好好噼柴。”
好好噼柴照看這母女兩人,報答救命之恩,就是他余生可以以及應該做的事。
春桃也不再勸了,等著他噼柴,然后撿起去做飯,忽聽得馬蹄疾馳,透過蒙蒙春雨看到村外的小路上有一匹馬疾馳而來。
馬上的女子斗笠蓑衣,遮住了形容,但春桃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將手里的柴扔在地上,驚喜地喊“七星小姐”
下雨的黃昏室內昏暗,春桃點亮了三盞燈,照著桌桉上擺著的一個一臂長的匣子。
孟溪長用左手打開了匣子,里面擺著一只手。
這只手是鐵打的,手指關節都栩栩如生,它又像一只盤踞沉睡的鐵獸,閃耀著令人畏懼的寒光。
他用左手拿起來,入手還挺重。
“快戴上試試。”春桃在旁緊張地說,又看七星,“這,要怎么戴上”
這只鐵手,除了手的樣子,手腕還延伸出鐵條,宛如一只鐵袖籠。
春桃能猜得出,這是為了把手固定在小臂上。
七星從孟溪長手中拿走鐵手“我來。”
孟溪長也不拘謹,單手將衣袍脫下來,赤裸上身,露出右臂。
七星托著鐵手,將鐵袖籠套上孟溪長的右臂,春桃認真地看,她要學會以后幫忙穿戴。
鐵袖籠很長,罩住了整個殘臂,最后還抽住兩根鐵條在肩膀上纏繞一圈,這才算結束。
戴上這個鐵手,孟溪長宛如半個身子都是鐵鑄。
“剛穿戴上會不舒服。”七星說,“會磨破你的皮肉,反復磨破,直到你的皮肉生繭老硬適應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