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聽到這里,打斷他,說“都督,按照你的提醒,我已經給她上了鎖鏈。”
霍蓮嗯了聲,看著床上的女孩兒,身上果然已經裹了幾道鎖鏈。
“都督,她”隋大夫再次開口,但這一次被獄卒抓住拖了出去。
“都督,我們在外邊候著,有事你隨時吩咐。”獄卒說。
說罷拖著隋大夫出去了。
“你干什么啊。”隋大夫抱怨,“我還沒說完呢。”
獄卒瞪了他一眼“你有什么說的”
“傷情啊。”隋大夫說。
“都督自己不會看嗎”獄卒呵斥,“聒噪。”
隋大夫氣惱“這怎么是聒噪呢這位小姐的傷情,非常奇妙,不解說不能體會。”
獄卒看他一眼“聒噪。”
兩個人的爭執被隔絕在牢房外,內里安靜無聲。
霍蓮看著床上的女孩兒,不用大夫詳細說,他也能看出來,幾日不見脫胎換骨,遍布細碎的傷口愈合,慘白的臉色恢復清透,裹在傷布和重重鎖鏈之中,宛如睡在巢中的幼鳥,安穩香甜。
霍蓮在一旁坐下來,視線落在七星的臂彎里。
那把六尺劍安靜地躺著。
自從那晚七星鮮血淋淋撲過來說取劍,霍蓮將劍遞到她手里后,這些日子六尺劍一直沒離開她。
先是她抓著不放,陷入了昏迷,手僵硬如鐵,再后來倒是可以松開了,但一拿開,她就翻動不安,霍蓮便讓劍留在她身邊了。
“對療傷有用就是良藥。”隋大夫非常贊同地說。
良藥,霍蓮伸手把六尺劍從鐵鏈中抽出來,沉甸甸冰冷冷的劍怎么是良藥它是殺人的兇器。
他的耳邊響起宣文王妃的臉。
“對一個小孩子動手的時候,真的一點都不難過嗎”
質問聲也再次回蕩。
在這陰沉的牢房沒有人氣的牢房里格外的刺耳。
霍蓮發出一聲嗤笑“這有什么難過的”
生為親王享受了皇家榮華富貴,當然就要承擔榮華富貴帶來的危險。
小孩子怎么了
他連義父的頭都能砍下來。
“這有什么難過的”
牢房里似乎再次響起說話聲,不是宣文王妃尖銳的女聲,也不是霍蓮澹澹的嗤笑,而是蒼老的厲喝。
燃燒的火把跳躍,將昏暗的陰影燒出一個人形,這個人高大,白發凌亂鋪在寬厚的肩頭。
“梁八子”他的聲音如風席卷牢房,“你給我聽好了”
霍蓮抬起頭看著虛空。
“你忠君護國,為了天下太平,為了大道正統,你做的事天經地義,你沒有任何錯,也無須半點羞愧。”
“梁八子,舉起你手中的劍”
霍蓮將六尺劍舉起,慢慢拔出劍鞘,火光跳躍下,劍身散發著幽光。
“你還愣著干什么”
“砍啊”
霍蓮閉上眼,六尺劍落在手背上,劍刃瞬間割破了皮肉,鮮紅的血滴落。
床上沉睡的七星睜開了眼。
“你怎么又砍自己”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