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司里的門衛巡查兵衛似乎都消失了。
白刺刺的燈火,黑壓壓的衙房,走進來的女子身形更顯得瘦小。
朱川走到一間門前,這是他日常用的房間。
“都督已經歇息了。”他說,“你在這里等一下,我去請示。”
說完又補充一句。
“都督不一定見你啊,我們都督可不輕易見人。”
身后的女子哦了聲,也不知道聽懂沒聽懂,越過他便進了屋子,還直接坐下來。
朱川都囔一句要不要再給你上個茶。
也是好笑,都察司從沒有準備過待客茶點,這里待客的只有牢房和刑具。
怎么突然冒出這么一個人一副客人登門的模樣。
說客人還見外了,這完全是來去自如。
婢女們輕輕在室內走動,將燈接連熄滅,只留下妝臺上一盞,原本明亮璀璨的室內變得朦朧。
梁思婉已經換了寢衣,對著鏡子卸釵環。
內室里傳來洗漱聲,兩個婢女拿著干凈的寢衣走進去,又將黑色的衣衫帶出來搭在衣架上。
“小姐,都督洗漱了。”她們說。
梁思婉嗯了聲“你們下去吧。”
婢女們應聲是,退了出去,但門旋即又被敲響了。
“都督,都督。”
梁思婉看著鏡子里的人,對外聲“進來吧。”
朱川輕輕推開門,先環視一眼室內,再對梁思婉恭敬一笑“小姐。”
梁思婉沒有說話對著內室抬了抬下巴。
朱川嬉笑一禮三步兩步向內去了。
內室里有低低的說話聲,梁思婉也并不去聽,只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專注地卸釵環,不多時腳步聲響,霍蓮和朱川都從內走出來。
霍蓮穿著寢衣,說“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一下。”
梁思婉哦了聲“知道了。”
起身從衣架上取下外袍給他。
霍蓮自己穿上,轉身向外走,又對朱川揮手“拿著劍。”
梁思婉看著朱川忙忙從墻角抓起一把劍。
這些日子霍蓮都會隨身帶著一把劍,以往他從不把兵器帶進內宅。
難道最近不太平
朱川小跑著沖出去,又回身關門,對梁思婉陪笑“小姐,你好好歇息,都督去去就來。”
門關上了,隔絕了里外,梁思婉木然抬手將桌桉上最后一盞燈熄滅。
跟她多說這一句話干嗎都督是去殺人還是放火,回不回來都無所謂啊。
“都督,就在這里。”
朱川將霍蓮帶到門前,低聲說,又左右看了看,一副怕被人看到的模樣。
霍蓮看了他一眼“你干什么”
朱川回過神,是啊,這是在都察司,就算是夜半都督見個女人又怎么了,不就是個女人
朱川挺直嵴背,大聲說“都督,請。”
抬手將門推開。
室內獨坐的女子出現在視線里,她正將手中的茶放下。
還真喝茶了朱川心里呵了聲。
霍蓮的視線看著室內的女子,她站起來,微微一禮。
霍蓮越過她,在主座上坐下,問“掌門親臨,有何指教”
掌門站在一旁的朱川微微一愣,旋即恍然,原來是她竟然是她
視線里室內的女子,與當時在白樓鎮那個帶著面具的女子瞬時融合,然后看到她笑了。
“你怎么知道啊。”她說。
這不是問句,沒有絲毫驚恐,也沒有太多驚訝,好奇,只是一句寒暄。
霍蓮沒有寒暄的興趣,不繼續這個話題,只問“既然逃了,又來做什么”
七星側身一轉。
朱川忙按住手中的六尺劍,以防這女的暴起殺人然后看到這女的從身旁的茶幾上端起一盞淺碗,向前走了幾步,放在霍蓮的桌子上。
“給。”她說。
什么霍蓮微微垂目看去。
這是一盞水碗,內盛著清水,水上浮動三朵茉莉花,花芯燃燈,點點搖曳。
耳邊有女聲再次響起。
“過節呢,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