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英謀絲毫也沒感覺唐突,認真尋思片刻回答“這不瞞先生說,此案我只是負責監管,并沒有審查之權,到底如何,想必自然是有王法在上。”
楊儀道“請恕我無禮,先生能否回我一句,旅帥可否無事。”
溫英謀目光閃爍,意味深長“據我所知,很難。”
“施武作惡多端,之前便有惡行,昨夜更是有備而去,若不是薛旅帥,俇族村寨必定傷亡慘重,遭他毒手,薛旅帥所作所為,不過是”
“是替天行道”溫英謀含笑答了句,又道“我同意先生的話,可就算薛十七郎替天行道大快人心,也無法改變他觸犯律法的事實。”
楊儀沉默。
侍從送茶上來,溫英謀正欲請茶,楊儀忽然問“這種情形下,旅帥要如何才能脫罪。”
“呵”溫英謀才顯出了幾分詫異,這聲短促的笑仿佛有些無奈“脫罪很容易,除非,施武不是十七郎所害。”
楊儀起身,往門口走了幾句,回頭“如果真的不是旅帥所害呢”
溫英謀本端起了茶,此時便又放下“此話怎講”
“我再問先生一句,”楊儀問道“如果施武不是因為旅帥而死,那么他是否會安然無事。”
溫英謀跟著起身,踱步往前“當然。但這仿佛不可能,畢竟有多位人證,眾目睽睽。”
“我有證據。”
溫監軍本以為她是說笑,但望著她的神情“請說。”
楊儀轉身“若我告訴了先生,先生可會保旅帥無事。”
“我要真兇,害死施武的真兇。”溫英謀盯著楊儀,以他的聰明,似隱隱地已經窺知了什么。
畢竟那夜的情形,溫先生也已經調查的清清楚楚,包括施武對于楊儀言語羞辱,幾乎施暴。而面前這位楊先生,又是如此凜然而淡然的神色,就好像雖單弱一身,卻竟有幾分“縱千萬人吾往矣”的氣質。
溫英謀補充“如今人人目睹薛放殺人,先生若想替他犯案,唯有證明有人在十七郎打死施武之前先行殺死了他。”
楊儀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溫先生果真是明白人。”
溫英謀斂眉“難道真正如此那先十七郎而殺人的是”
“是我。”楊儀輕聲“我殺了他。”
溫英謀問“用的什么法子。”他其實還是不信的,畢竟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人,怎會害死武功高強的施武。
楊儀抬手。
溫監軍垂首“這是”
“銀針刺穴,”楊儀指間的,赫然是一枚她慣用的銀針,抬眸正視溫英謀的雙眼“只要施武的尸首還在,剖開他的心,定會發現,有一只銀針。”
溫監軍還似存疑。
楊儀解釋“銀針在人身體之中,會隨血液而動,人若死血不流,銀針便不能再動,銀針在施武心臟,便是說在薛旅帥下殺手之前,那銀針已經入心,銀針一旦入心必死,故而可以證明施武并非薛旅帥所殺。”
她如同授課一般細細說明,問“先生可明白了”
“精妙絕倫,”溫英謀也如同一個勤謹好學的小學子,他長長地吁了口氣“多謝先生指教。”
楊儀也跟著微微放松,她慢慢走到桌旁,手摁著桌面穩住身形。
溫英謀卻又望著她“可是,先生可知道你跟我說這些,是什么后果”
楊儀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想到薛放手上的傷。
她笑了笑“只要十七郎無事,我不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