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淳使勁搖頭“登一爺,你忘了一句話,后生可畏。我看楊先生的醫術,不在你一爺之下。”
楊儀涼涼地說道“白大人,楊老爺說的也對,也許在下只是僥幸而已。”
楊登聽見“僥幸”,又驚又怒。
廳內的氣氛微妙絕倫,俞星臣適時地咳了兩聲“白兄,不如和世翁一同坐了好生說話,先喝口茶。”
趁著他們寒暄,楊儀往外。
俞星臣看了眼靈樞,靈樞急忙跟上離開。
楊儀原本想,上了岸,就找一處地方先歇歇腳,可是跟楊登這么一碰面,她突然竟不覺著累乏了。
就好像原本的疲憊,被一股莫名的東西給壓制住。
她走過月洞門,忽然止步“你要跟著便出來,不必鬼祟。”
靈樞因怕她不高興,就只悄悄地,見她知道,索性走到跟前“先生不歇會兒,要去哪里”
楊儀道“我雖去過許多地方,卻從未來過金陵,也不知能逗留多久,想出去看看,你可認路”
靈樞見她肯跟自己說話,心里高興,竟道“我原先來過兩次,府里在城中有幾處房產,有時候打這里經過,權且落腳。”
“哦”俞府的產業不少,金陵城里也有家業這件事,楊儀有所耳聞,她不覺著驚訝,便隨口道,“幸好不是三處,不然就是狡兔三窟了。”
兩人出門,靈樞扶著她上車,一路往那熱鬧的名勝地方去逛。
不覺到了秦淮河邊上,只覺香風陣陣,耳畔都是鶯聲燕語,楊儀便下車步行。
此刻河中有好些畫舫緩緩駛過,碧波蕩漾,船內時不時傳出鼓樂彈唱,歡聲笑語,此起彼伏。
靈樞問“先生要不要也去坐一坐”
楊儀囊中羞澀“你可有錢”
靈樞摸了摸口袋“先生需要多少”
楊儀想起焦山渡那夜,向往“我想也跟你主子一樣,再請一個會唱曲的娘子,能嗎”
靈樞意外,訕訕地“貴的怕是請不起。”
楊儀感慨“你可真真老實,跟著那樣的主子,還是這個脾性,也是你出淤泥而不染,死腦筋,請個便宜些的就是了。”
畫舫在河道中自在地劃過。
唱曲的娘子在旁邊彈著琵琶,雖不如那夜所聽,但楊儀已是很滿足。
半躺在柔軟舒服的錦緞墊子上,嘴里含著一塊甜膩的糕,耳畔流水伴奏著樂唱。
雙眸似開似閉,時而可見高藍的遠空,跟貼近水面的綠樹成蔭。
楊儀只覺著今夕何夕,此樂何極。
正陶醉其中,岸上一陣馬蹄聲響,由遠及近。
驚呼聲,亦有女子過于甜膩頗具挑逗的調笑。
楊儀并沒有動,畢竟于這鬧世之中,什么事兒都可能發生。
她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閑,可不想就草草結束。
靈樞卻警覺地往外看去。
他輕易地從人群中瞧見一道拔群出眾的身影端坐于馬背上,正打馬自岸上經過。
而就在靈樞盯著他的瞬間,仿佛感覺到什么似的,那人于馬上回頭。
鮮明入鬢的劍眉,鋒芒畢露的雙眸。
那是曾讓靈樞十分恐懼的人,他汗毛倒豎,想閃避,但對方已看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