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靜靜地,萬籟俱寂。
楊儀索性把書放下,道“那孩子兩腮發紅,左腮為肝,右腮為肺,這是肝熱外盛之意。”
騫哥體熱過甚,趙家用了最涼快的玉石床榻都無用,他的兩腮發紅,雙眼呆呆怔怔,便是因為肝心之熱上沖,導致他有些頭暈頭脹,只是小孩兒又不曉得這些,自然不能說出口,暈漲的時候只是發呆罷了。
在大人看來便是尋常之事。
小甘疑惑問“那這跟時辰有什么關系”
楊儀道“你不知,一天十二個時辰,每個時辰都有所對應的五臟六腑之氣,比如現在亥時,是焦經脈運行,而寅時,則是肝肺之經,到了正午之時,心脈運動最盛。那騫哥兒體內肝心之熱燥,寅時匯聚,必會有所發作,若是能熬過寅時,那又將在午時的時候達到頂峰。從寅時之后到午時,是最容易發作的時辰,如果過了午時而不發作,那就證明那孩子扛下來了。”
之前楊儀給騫哥診了脈,越發確信。
騫哥體胖本就怕熱,多痰癥,如此肝火之熱不解,血熱妄行,必會找一個時機發泄出來,導致“風搐”,也就是所說的小兒驚風,驚厥。
此癥狀發作之時,四肢身體劇烈抽搐不禁,甚至會陷入昏迷,極為兇險,且變化多端,若弄得不好,便會危及性命。
而按照一天十二時辰對應的的五臟六腑之氣,從寅時到午時之間最為危險。所以楊儀說午時之前就見分曉。
一夜無話。
第二天,小連總算清醒過來。
望著身邊的楊儀跟小甘,小連忍不住落下淚來“姑娘,我以為我再見不著了”
“沒事了,”楊儀忙給她把淚擦去“放心,誰也不會再傷害你。”
“姑娘,”小連掙扎著抓住她的手,愧疚說道“原本是二姨娘他們叫我來的,是為盯著姑娘,但我、真的沒做對不起姑娘的事。”
“我知道,”楊儀安撫地笑笑“只管安心養傷,你跟小甘兩個,只要愿意跟著我,便誰也帶不走。”
小甘扭頭望著她,眼中不禁也有淚光閃爍,只忙扭開頭“我去把藥端來。”
日影高照,逐漸到了中午,孫媽顯然也聽見了外頭的風聲,每隔一會兒就出來看看日頭。
差不多到了正午了,風平浪靜。
門口小甘也時不時仰頭看著頭頂的太陽。
她相信楊儀的話,可楊儀也說了,這件事有兩種可能。
端看那趙家小子挨不挨得過去罷了,萬一那小子福氣大,倒也沒什么,就是越發助長了那幫人的碎嘴而已。
眼見日頭偷偷摸摸地要往西偏移,小甘悻悻轉身,打算回去干點別的,把這件事悄無聲息壓下不提。
誰知屋內,楊儀正自看書,見她回來便淡淡道“只管看個什么你沒聽說過一句話但愿世間人無病,何惜架上藥生塵。還有當大夫的盼著人家生病寧肯無事。”
小甘見她并不在意,索性笑道“我呀,沒姑娘這樣慈悲心,我只巴不得給那些人一個嘴巴子”
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頭怦怦地拍門聲“開門,快開門”
小甘一驚,刷地竄了出去,卻又想起來,忙止步回頭看向楊儀。
此刻外頭連拍了幾下,沒聽見里頭出聲,便又大聲叫嚷“趙家的人上門來了,說是他們家小公子先前驚風發作,情形已經不好了呢趕著請大小姐過去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