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著眉頭,好像是在吃什么藥,突然一頓,幾番猶豫,還是將那塊尚未融化的糖吐了出來。
小甘帶著斧頭又逛了一圈,回到府里,告訴了楊儀自己探聽的消息。
先前俞家忙請太醫,加上俞鼎跟俞星臣兩個急忙趕回去此事自然瞞不過人。
楊儀知道俞鼐是服了藥,只那個結果未定,叫她懸心。
偏小甘也沒打聽明白,有說好的,也有說情形不好的。
可這一趟卻又打聽了另外的消息,原來薛放竟是進了宮。
中午,斧頭吃了飯,思忖著該回巡檢司,楊儀想起付逍跟曉風來的那一節,本想跟斧頭說西外城的案子,可又怕斧頭轉述不明白。
何況如今薛放諸事纏身,楊儀便沒開口,只說付逍他們來過,下個月成親之類,才放斧頭先回去了。
這日,黃昏。
楊佑維來看過了朱弘的情形,雖保住了性命,但也不敢說就怎樣。
只是朱弘雖然醒了,卻跟薛放預料的一樣,他什么也不說,一臉慨然赴死的樣子。
薛放看不慣他這幅神情,冷笑道“你倒是不怕死,但你把一干無辜的同僚手足也拉了進內,讓他們陪著你一塊兒死,你不覺著你有點狼心狗肺了嗎還是說你本就是故意的要害他們,要知道他們一個個未必如你這樣孤家寡人,也都是有家有口的,要是連累他們的家小,你就太造孽了”
朱弘呆住,皺眉閉上了眼睛。
薛放道“身為同僚手足,不能守望相助,反而相害,你這種人”
朱弘聽著“同僚手足,守望相助”八個字,一轉頭,流下淚來。
俞星臣在后看到這里,便上前道“朱禁衛,你是不是有什么隱衷,或者有人要挾你你只說出來,皇上自然會明白處置,一切還有挽回的機會。”
朱弘沉默了片刻“無人要挾我,只我自己要這樣做。我只是并沒有想到,狗皇帝他竟然這樣不由分說,把他們都拉下水”
俞星臣跟薛放對視了眼,俞星臣道“你如此對圣上不敬,是為什么”
朱弘冷笑“他是個有德明君嗎俞大人,你是聰明人,你心里難道不清楚這皇帝是個什么”
聽他越說越大逆不道,薛放捂住他的嘴“行了,這兒不是你泄憤的地方。你要說就跟我們說點有用的。”
朱弘沒有再說下去,只怔怔地看了薛放一會兒,終于道“小侯爺,我知道你在南邊做的事,還有在照縣我一向敬重你,我只能告訴你一句話,我、我絕無害他人之心,我所做的一切,也正是為了”
他扭過頭,不再言語。
俞星臣跟薛放走了出來,薛放喃喃“正是為了什么”
“他前一句說的是絕無害人之心,這所謂的害人,自然是指的同為禁軍的那些人。”俞星臣聲音沉沉“所以他后面這句正是為了,接的該是什么”
薛放眼睛睜大“正是為了那些同僚”
他說完之后,也覺著不可思議“胡說,他的行徑,擺明是把他自己跟那些無辜的人送了進去,怎可能是為了他們好。”
俞星臣垂眸,嘆氣“我有一種預感。”
薛放問“你都會算命了什么預感”
俞星臣緩聲“這次,你真的是弄了個極燙手的山芋回來。”
兩個人各自回房,入夜,俞府來人,送了消息,說是俞鼐情形穩定,叫不必擔心。
俞星臣本打算回府一趟,聽了這話,知道是伯父的苦心,于是安心留下。
眼見過了戍時,靈樞來換茶,忽然道“剛才我看到小侯爺出巡檢司去了。”
“哦,他該是回府了吧。”
“不像是回府,也沒有騎馬,自己一個人走的。”
俞星臣疑惑。
今夜天色有點陰沉,還好無雨。
楊儀因明日要進宮謝恩,先在老太太那里聽了些叮囑,回到房中,孫媽媽早燒好了水。
小甘小連便伺候她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