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事先可知不知道,羈縻州進貢的東西里正有這兩件”
楊儀略微皺眉“皇上明鑒,臣想到這兩種之時,自以為宮內太醫院是有備的,畢竟乃是天下群醫薈萃之所,若論藥物齊備也無過于此,聽林院首說沒有,還以為用不成了,多虧了小郡主從旁提醒,這才知道羈縻州此番進貢的東西里有之,想必是太后娘娘的洪福。”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綿密入心。
紫敏郡主道“皇上你聽,敏兒沒說謊。”
皇帝揚首聽著,直到小郡主插嘴,不由面露笑意。
他重新看楊儀,過于清瘦的少女,臉色蒼白帶著病容,一身略做了改動的太醫官袍,竟是雌雄莫辨。
目光閃爍,皇帝終于道“想必你也不會在朕跟前說謊”
楊儀道“皇上圣明,對臣而言,眼中只有病人的癥候,唯一所想的只是盡快讓病者痊愈,其他的,卻不屬于臣顧慮所在。”
魏公公在旁聽著這般回答,笑看向皇帝。
皇帝面上的笑意漸濃“在其位謀其政,術業專攻,這樣才是為醫之道。”
魏公公笑道“就得是楊侍醫這樣的人物,才能入太后娘娘青眼,也得皇上破格拔擢呢。”
皇帝淡淡道“果然是不錯的,太醫楊家后繼有人。”
說了這句,皇帝又看向魏公公手中那一大疊的文書“還有一件事,楊儀,聞北薊的那個案子你也插手過,是么據說把人家的腦子都打開了,還畫了不少腦顱圖。”
楊儀垂首“是。”
皇帝道“朱弘招認,他是學了聞北薊的法子,在人頭頂用針,才讓那羈縻州的侍從狂性大發朕對此表示懷疑,你覺著這有可能么”
薛放心里清楚這是俞星臣搗的鬼,如今卻讓皇帝來詢問楊儀,這真是
按照楊儀的性子,也不知她該怎么回答。
楊儀道“回皇上,此事難說。按照先前小聞公子的說法,雖可行,但也未必就次次成功,甚至可能適得其反,所以皇上說那個朱弘,臣只能回答,這不是絕對不可能的。”
皇帝揚首一笑“這真是可惜了,朕本來想著,找一個人出來,讓朱弘親自演示”
薛放心中的震驚無法形容,這皇帝竟如此喪心病狂。
楊儀顯然也很意外,沉默片刻,她道“此法不可,畢竟就算小聞公子也難保哪一次能成功,所以,就算朱弘對那羈縻州的侍從做成了,也未必對別人奏效。”
“這樣也好,免得被一些不法之徒知道了后紛紛效仿,”皇帝長長地吁了口氣,揮手道,“朕不耐煩看這些東西,想必你們也都弄得十分仔細,倒也罷了。既然兩件行刺案子的首尾都做了交代,那就按照你們所查處置”
他停口,目光在薛放跟楊儀身上轉了轉“十七郎所說,有些道理,朕便開恩,特赦了那幾個禁軍,但只此一次倘若還有下回,朕決不輕饒任憑是誰口燦蓮花地替他們開脫都不成。此番就只誅首惡,那個朱”
魏明道“朱弘。”
“這個人,不能輕饒,就活剮了他吧。”
薛放屏息。楊儀閉了閉雙眼。
魏明提醒“那羈縻州的特使”
皇帝道“之前他們在南衙里已經受了懲罰了,既然此事跟他們無關,何況又是獻藥有功,有益于太后病情,就也赦了他們吧。”
魏明一喜“皇上圣明仁德,他們必定感懷皇恩,日后自然越發盡心竭力為皇上效忠。”
皇帝不置可否。
這會兒小郡主站在皇帝身旁,時不時地打量薛放。皇帝歪頭看著她“敏敏,你看什么”
紫敏郡主臉上一紅,趕忙低頭“我、我看楊侍醫。”
皇帝道“是嗎你是不是覺著她一個女子能當官,很了不得”
小郡主忙點頭。
皇帝道“這也是百年才出一個的”又深看楊儀“你既然有這份才干,自不該辱沒。”
不知想到什么,皇帝笑“回太后身邊去吧。”
楊儀垂首行禮,退后數步,眼睛望著薛放。
只聽皇帝道“十七郎,你也回去吧,對了先前花魁被殺案,聞北薊用針一事,勿要對外細傳,案卷封存。”
薛放出了政明殿門,急忙找尋楊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