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榮兒跟楊甯兩個借口回府,實則乘車來到了那家戲樓。
從后門入內,一路小廝領著,到了一處雅間。
這房間雖則不大,但甚是精致,前頭開兩扇窗戶,打開后便看到底下戲臺。
一應果品水酒,都是現成的。
楊甯見干凈雅潔,笑道“你可真會找地方。”
顧榮兒坐在她對面“我也是托了妹妹的福,你若不來,我還不敢一個人過來呢。”
楊甯隨口笑說“說的怪可憐見的,只是這話我可不信,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的膽子多大”
顧榮兒面色微僵,訕訕一笑“好妹妹,別揭人的瘡疤。”
楊甯在她面前是頤指氣使、高高在上慣了的,也不以為意,便道“那算什么瘡疤,再說,你做的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至少在我看來是如此。既然是女子,當然是想要得個更好的如意郎君了,用點手段又如何只要你用的對。各憑本事而已。”
顧榮兒怔怔地聽著,聽到最后,微微點頭。
楊甯道“只要你能爬的上去,爬得夠高,還怕別人說什么瘡疤、舊事的。”
她說的,是前世的顧榮兒,當時她嫁給了趙世,何等風光
當然,楊甯也指的自己。
顧榮兒聽完后,重又笑的喜悅“真是聽妹妹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說話間,底下有兩個彈唱的出了場,開始撥弄調弦。
楊甯本不在意,只懶懶地聽著。
卻聽那男子彈弦試唱道“花尚有重開日,人決無再少年。”
她甚是詫異,知道這是元朝范康所做的酒色財氣四首俗曲之一。
此一首,正是寫的“色”。
不由凝神看了出去,只聽那人又唱道“恰情歡春晝紅妝面,正情濃夏日雙飛燕,早情疏秋暮合歡扇。”
顧榮兒不太懂這些,只茫茫然聽著,自顧自道“他們的聲調跟咱們這兒的不同,都難聽清楚唱得什么,倒是頗有點兒韻味。”
楊甯反而討厭她打斷人聽曲子,便皺眉做了個手勢。
顧榮兒噤聲。
楊甯凝神,聽那人唱“武陵溪引入鬼門關,楚陽臺駕到森羅殿”聽了這兩句,才微微刺心。
顧榮兒見臺上停了,才敢出聲“這不過是試嗓子,妹妹就聽迷了”
楊甯抬手,飲了一口茶,定神。
顧榮兒給她斟滿,又笑道“待會兒要是再唱好的,只怕你還舍不得走了呢。”
楊甯心里,卻在想方才的那首曲子,幾句話反反復復在心里轉動,只覺著每一句都好像是在指的自己。
不知不覺中,眼前的景物似乎有些晃動,楊甯只顧沉思,竟沒反應過來,等身體沉重眼皮垂落之時,已經晚了。
模模糊糊中,楊甯聽到些聲響。
她隱約覺著不對,動了動,卻覺著沉甸甸地。
竭力睜開眼睛,依稀看到有個身影,似覆在她的身上。
神思恍惚,楊甯喃喃道“三哥哥”
還未說完,她突然意識到大不妥
奮力一揮手,楊甯打在了那人的臉上。,,